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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風,本該吹在人身上,帶著春日和煦陽光的暖意,此地卻分外覺得冷嗖嗖的。
這地方很荒,荒得左右看不見第二個人影,亂草叢生,放眼望去,還能看到起伏的墳包錯落地在荒野間冒著頭。
宋拂獨身一人,頂著周圍啞啞的啼叫,牽著馬,一邊走,一邊撥開半人高的亂草,小心地走在亂墳之中。
聽人說過,這裡原也是個村落,後來有一年瘟疫肆虐,村子裡健康的村民都被轉移到了別處,留下的只有身染瘟疫的病人。為了防止瘟疫擴散,官府將周邊所有村子得了瘟疫,無藥可救的病人都集中在了這裡。一把火丟下,痛苦的哭嚎整整響了三天三夜,這個村落就此成了廢墟。
再後來,過了幾十年,廢墟成了亂葬崗,又過了幾年,亂葬崗成了亂墳堆。好歹偶爾從這邊經過的人,不用再擔驚受怕地看到隨地丟棄的死人。
時間長了,又無人打理,這裡的墳包很多都已經成了土包。不走近看根本分不出是墳頭還是土堆。
宋拂在墳包間踱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打探的訊息中,那個因為來不及所以沒有焚燒,隨便找了個背陰的地方埋了埋的新墳。
亂草在風中瑟瑟作響。宋拂彎腰抓了一把地上的土,在手中捏了捏,隨即放下,從馬背上取下一個袋子來——
三支香,一把鋤頭。
她要做的這頭一件事,就是給這個死後也暫時得不到安寧的可憐人,燒上一炷香。
“我倒是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
宋拂聽見聲音,警覺地回頭看,看清來人,愣了一愣。
“桓郎君怎麼來了?”
桓岫哭笑不得地看著宋拂手握鋤頭,站在墳包前的樣子。
“我只說找到屍體後,查驗一番便好辦事,不料你居然獨自一人就跑來掘人墳墓了。”
宋拂繞著墳包走了一圈:“擾他清靜,是我不對。可要救阿兄,少不得就要煩勞他幫個忙。待事了後,我們兄妹自會好生安葬他。”
她說著找到處好動手的地方,正要動手,桓岫輕咳一聲,從背後拿過鋤頭。
“還是我來吧。”桓岫掃了眼她沾了土的手,淡淡地說,“我來,你在邊上看著就好。”
宋拂本就有些累,雖說帶了鋤頭,可以她現在的力氣,想要把埋在裡頭的人挖出來,並不輕鬆。見桓岫幫忙,她倒也沒客氣,走到馬旁取下一壺水大口喝下。
桓岫看著偏瘦,可到底是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挽起衣袖露出的胳膊,每一次用力都能清楚地看到肌肉。
宋拂站在邊上看他動作,離得近了,只覺得他額間臉上的汗珠,都顯得那麼的……讓人一不留意就失了神。
人很快就被挖了出來。桓岫不懂驗屍,只站在邊上看著,就見宋拂臉上的神情,從一開始的凝重,慢慢變為不解,最後騰地站了起來。
“我知道了!”
她喊了一聲,一雙眼睛簡直能發出亮光來。
“我知道他真正的死因了!”
縣衙的大鼓被人重重敲響。那聲音,很重,如雷聲,轟轟打在人的耳畔。
當值的小吏跑出來詢問何事,一抬眼瞧見敲響登聞鼓的竟然是新來的都護府長史,當即道一聲“稍等”,慌里慌張地跑回內衙請縣令去了。
落雁城的縣令姓周,因落雁城只是西州境內一縣,且頭上還壓著安西都護府,但凡出了什麼大事,周縣令總是第一時間就上報到都護府。
此番得知新來的桓長史竟然敲響了登聞鼓,周縣令當即就派人去都護府稟一聲。然後,他這才匆匆忙忙命小吏將人請到堂上來。
周縣令雖然只見過桓岫幾面,可到底知道他的身份,此時坐在上頭升堂,眼見桓岫就站在下首,不由地挪了挪屁股,有些坐如針氈,心底惴惴不安。
“桓長史……”他忍不住看了看堂外,見都護府還沒人過來,咳嗽兩聲,“桓長史這是怎麼了?”
桓岫行禮道:“大人,照著往日升堂來便是。”
話雖如此,周縣令還是有些為難,拖了拖時間,見都護府仍未來人,一咬牙,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桓岫道:“在下永安府桓岫。”
周縣令道:“為何敲鼓,有何訴求速速報來。”
桓岫拱手:“在下偶然在郊外發現一具屍體,見其死狀古怪,且無墳無碑,恐被人所害。故而將其帶來,好請大人斷斷此案。”
周縣令遲疑了一下,道:“那就……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