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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著急的時候,仍是一口的回紇語。
宋拂看了看雨勢,再看彌麗古麗凍得發青的臉龐,忙勸道:“嫂子,你回家看孩子,我去書院。”
“可你沒帶雨具……”
宋拂搖搖頭,將彌麗古麗手裡提著的籃子接過:“大郎病了就想娘,我這做姑姑的回去沒用。書院我去,順帶瞧瞧,那幫孩子可有趁著阿兄身子不適,在書院裡胡鬧。”
“不行,你忙活了這些日子,都沒正經休息過幾日。”彌麗古麗伸手就要去拿籃子,“你回家睡會兒,夜裡嫂子給你做桌好菜……”
“菜”字才說完,宋拂已經快手快腳地騎上驢,提著那籃子藥衝進雨裡,“嫂子快些回去,大郎這會兒肯定哭著喊娘呢!”
關城書院是關城附近唯一的縣學。書院裡的學生,多是城內家世尋常的漢民。零星有幾個胡漢混血的孩子,因懂漢話,便一道上學。
書院的掌書姓孫,是個精瘦的中年人。孫掌書掌管著書院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手底下有幾個主事,另有三名先生,負責給學生上課。宋拂的兄長便是其中之一。
宋拂進書院時,四面透風的堂內正在講學。有調皮的孩子趁人不備,偷偷要從邊上逃跑,瞧見她似笑非笑的站在堂外,當即“啊”了一聲,縮回位置上不敢再跑。
因那一聲叫,不少孩子都注意到她,原本有些犯懶的精神,登時都清醒了,搖頭晃腦跟著前頭的先生念起書來。
宋拂好笑地看著這群孩子,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好多年以前,她也曾經想和這些孩子一樣,坐在書院裡,聽先生講學。可那時候,祖父祖母不許,阿爹白日忙著做事,夜裡就偷偷摟著她,教她讀書識字。
那些夜裡的小秘密,漸漸成為了回憶。她也早已過了能進書院求學的年紀,每回來書院,看到這一張張或認真或淘氣的面容,都難免思緒萬千。
關城書院算不得最好的書院。安西都護府一帶最好的書院,在落雁城,每年進京趕考的人裡,能榜上有名的,大多都出自那兒。
把孩子送進關城書院的,大多都只是盼著孩子能多讀些書,識些字,免得日後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
宋拂在堂外站了一會兒,視線在一幫小蘿蔔頭中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了前頭那位講學的先生身上。
先生身形瘦削,神情溫和,正手握一卷,聲音緩慢地講著話。
先生看起來已過而立之年,說兩句話,就忍不住停住腳步,扭頭咳嗽幾聲。本來蒼白的面容,因這幾聲咳,兩頰浮上紅暈。
宋拂這時候才注意到先生說話時,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
“……金馬玉堂,羨翰林之聲價;朱幡皂蓋,仰郡守之威儀……”
堂下坐著的,都不過是剛開蒙的孩子,先生講的也是《幼學》裡的內容。先生每念一句,底下的孩子便跟著搖頭晃腦念上一遍,等念順了,先生又開始一邊咳嗽一邊解釋其中的意思。
有個小孩到底坐不住了,挪了挪屁股想跑,可瞧見站在外頭的宋拂,又沒那份膽子,只好縮在位置上,拿著一支筆,沾了墨,去欺負邊上的孩子。
“古力,你說說,先生方才講了什麼?”
小孩被點到名字,有點懵。
宋拂忍不住笑出聲來,瞧見先生瞥了自己一眼,忙繃著臉,一動不動站好。
“《史記》中曾有‘金馬門者,官署門也。門傍有銅馬,故謂之曰金馬門。’的內容,指代的是翰林……”
先生講學一如既往地有些迂,從前宋拂總要笑他太過一本正經,講些對孩子們來說聽不懂的內容,可這會兒聽著他的鼻音,再看他堅持在堂上講學的樣子,心底有些疼。
外頭的雨小了一些,雪倒是大了不少,宋拂摸了摸籃子裡的藥,已經涼了。她回頭想往書院的公廚走,不想才轉了個身,就聽見身後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啪”的一聲,有東西掉在了地上。
她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先生失手掉了手裡的書卷,臉色難看地撐在桌案上,搖搖晃晃,到底沒能穩住,“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宋拂登時急了:“阿兄!”
作者有話要說:
啊,今天的更新晚了。下班就去了親戚家吃飯_(:з」∠)_才回來。
第8章 訪酒
先生喚作呂長真,雙口呂,字文行。與宋拂一向兄妹相稱。呂長真為人極好,在書院當了這些年的先生,名聲一向不差,加之對漢人胡人甚至是胡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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