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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忽而喚道:“河生,將寮院的門關了,告訴法師一聲,就說今兒閉寺,本侍郎要親自至大雄寶殿頌經,為父母親人祈福。”
夏晚還沒走出門了,就這樣又叫郭嘉給攔了下來。
自從郭嘉鳩佔鵲巢,霸佔了普寧寺之後,河生在這寺裡說話比方丈還管用。他一溜煙兒跑出門,喝道:“法師們,把前後左右所有的門都給關了,我家少爺今夜要頌經。”
瞬時一道道大門叫那和尚們全給閉上,顯然,郭嘉原來是習慣於在此頌經的。
畢竟郭萬擔和吳氏兩個死的悽慘,夏晚無法,只得跟著郭嘉進了大雄寶殿。
倆人一起跪到了佛象前,便有僧人抬了支經架來。
這寺裡的和尚們似乎習慣了郭嘉在此頌經,支經架的沙彌上前,雙手捧著木魚奉於他,見他居然還帶著個婦人來此,小沙彌忽而想起來,郭嘉想要頌經時,那牌位上向來都書著他父親,母親,以及髮妻的名號,也是怕他好容易帶個婦人來,要穿幫了還有髮妻的事兒,遂儘量不動聲色的,便準備把書著夏晚二字的牌位給悄悄兒偷走。
夏晚眼尖,早已經看到了,欠腰抽了過來,便見上面寫著:吾妻夏晚,賢良持家,生於山坳而死於黃河,吾此生絕不立碑,頌經萬卷,只求在奈何橋上與她相見。
郭嘉大張旗鼓的封寺頌經,就是想給夏晚看這個,見她兩頰羞紅,略有得意,若是真生著尾巴的小狗,此時那尾巴早已翹上天了。
夏晚念罷,心中五味陳雜,正準備將那牌位合上,忽而糊成牌位狀的紙靈位下露出一張書頁角兒來,遂輕輕一抽,將它抽了出來。
亟待抽了出來,看到上面的字,卻仿如墜入冰窟一般,一盆冰迎頭而下,澆了個通心通肺的徹底。
牌位中一張紙,上面寫著:祈求佛祖,若吾妻還活著,請賜她爛瘡滿身,叫別的男子不能近她的身,叫她於吾能永守貞潔。
世上有一種人,也不知是為何,生了滿身的爛瘡,這種人連狗都嫌憎,若是男人,一生討不到妻室。若是女子,便再貧寒缺妻的男人,也絕不會娶她。
世上最毒的詛咒,大約就是咒人生一身的爛瘡了。
郭嘉此時正在佛前焚香,一手接過檀香,從眼到鼻到心,一點點的往下拜著。一道彎彎繚繞的青煙,從他下頜而起,繞過懸鼻,於他溫溫的眉間繞了一圈,扶搖直上。
夏晚緩緩撫上自己的臉,再細瞧一遍,那字型跟牌位上的字型無二。那她五年遍身的血痂與瘡疤,難道不是□□所致,而是拜郭嘉所賜?
他之所以如此,只是怕她萬一活著,會要再嫁,於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拴住她,保證她的清白?
若不是他,何人能仿他的字,於佛祖面前書上這樣一份東西。
雖說她的血瘡起之於郭嘉的體毒,可是這東西也太巧合了。趁著郭嘉起身,夏晚湊到燈下,仔細比對兩張紙與紙上的墨跡,同樣叫煙火燻燎過,紙牌位至少好幾年了,遠不及那張紙的顏色更黃更黯,顯然是先有的那張紙,後來才有的牌位。
那麼,這東西究竟是誰寫的?
晉江藥行中。
陳蓉正在梳頭,便見失魂落魄的郭旺走了進來。
這藥行自郭旺接手之後,還是個散攤子,尚未營業。他一臉的血,疾步進了進來,見東西便摔,也不知抽了什麼瘋,見陳蓉起來洗了把臉,又躺到了床上,居然一把扯開她的被子,就將她從被窩裡給扯了出來。
“滾!”他道:“立刻給老子滾。”
陳蓉大約是唯一見過郭旺發怒的人,他發起怒來就像頭獅子一樣,濃眉倒豎,鐵青著臉,聲吼如雷。不過,一路行來,倆人也曾有過魚水之歡,既有了那層關係,陳蓉也就不怕他。
她也揚起頭來,回斥道:“仨兒,你可是叫郭六畜給打懵了?軟骨頭的東西,真有本事,打你哥去,在個女人跟前吼,算什麼男人?”
郭旺鐵青的臉上血還在往下崩,指著陳蓉的鼻子道:“婊/子,你不是說你跟太子是床榻之交,你是太子放在晉王行府做內應的,太子對你言聽計從嗎?
你不是說只要咱們搭上太子這條線,此生便不愁飛黃騰達,不求長安人見了咱們不跪著相迎。為何那楊喜那麼一介小小的太醫,都他媽要折辱於老子?你可知道老子為了搭上他的線,花了多少銀子?”
到底郭旺是小男人,陳蓉都能做他的娘了,看他在氣頭上,她只得服個軟:“你怎麼就不懂呢,太子眼看就要登基,李昱霖早晚是要做皇上的,到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