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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趣事的時候,他會下意識地想告訴她,轉念才會意識到她已不在乾清宮了。外頭送了貢品進來,他也總想讓人給她送一份過去,好幾次都是已經開口叫了人才反應過來,不得不再擺手道“沒事,退下吧”。
他也常在午後散步時,不知不覺地就走到她先前的住處。事出突然,她屋子裡的一切都還在,只是人沒了。
他於是看到了她桌上沒寫完的東西。她習字之初,總愛追著他問問題,很多字都是他把著她的手寫的,到現在字跡裡都能尋到幾分殘存的他的痕跡。
他還看到了她沒做完的針線活兒,一看就是又在給他縫中衣。她的針線功夫可好了,但做這些實在勞心傷神,他總攔著她不想讓她做,可她就是不肯聽。
她始終是他身邊一股鮮活的靈氣,自她出現之後,他喜怒哀樂的記憶裡幾乎都有她。現下她不在了,他覺得整個乾清宮都死了。
他扛了大半個月沒有過問她的事情,但最終,還是功虧一簣地問了出來:“蘇吟現在……怎麼樣了?”
馮深早已料到遲早還會再聽見這個名字,想了一想,低著頭回道:“大約還是在養傷吧。下奴打點過浣衣局,他們不敢欺負她。”
皇帝點頭沉了一沉,然後,突然轉身向外走去:“朕去看看她。”
馮深趕忙跟上,同時,示意旁的宮人都止了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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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衣局裡,蘇吟養傷養了大半個月,終於勉強能起床了。
浣衣局不比御前,在此處當差的基本都是落了罪的人,不論宮女宦官都有做不完的活計,不可能留人照顧她。
所以這些天她都在硬熬。前幾日白日裡渴了,都只能忍著,忍到有人回來幫她倒水;如今自己能下床了,總算可以給自己倒點水喝了。
但這傷將好未好的時候,下床也不是那麼輕鬆。蘇吟咬著牙蹭下地,踩上鞋再往放著水壺的桌邊挪,七八步路里疼得湧了好幾次眼淚。
扶到桌邊時,她終於得以緩了口氣兒,便撐在那兒喘了起來,接著又氣力不支地去摸桌上的水碗。
這木桌做得雖不講究卻很大,以便多放些雜物。蘇吟站的地方離水碗略遠一點兒,她扯著胳膊夠了半天,腰際以下在拉扯中愈發痠痛,痠痛又再度激出了一股眼淚。
直痛得淚眼迷濛的時候,她終於夠到了。
但在她碰到水碗的同時,卻有一隻手先她一步把碗拿了起來。
蘇吟懵然望去,旋即撐著桌子退了兩步,驚惶跪地:“皇上……”
第26章 戳戳臉
沈玄寧想伸手扶她,但對著她的一臉惶恐,又收住了手。
他一喟:“朕都不知道該怎麼幫你。”
蘇吟默了默,心平氣和道:“奴婢那日所言都是實話。在浣衣局這些日子……也還好。留在這裡,能避開一些麻煩。”
他的麻煩,亦或是她的麻煩。
他對她的感情放在那裡,總難免會有些讓人心煩的事。就拿類似這般的事來說,這回是黎氏想討好他,下回若是哪位太妃、太嬪想發個善心呢?再下回,若是他忍不住了,直接把她送進後宮呢?
所以眼不見為淨,大約也好。浣衣局的日子再苦,她也還能盼著熬到出宮的那一天。可進了後宮,這輩子就這麼定下了。
“避開一些麻煩?”沈玄寧輕輕地吸了口涼氣,目光灼灼地盯了她半晌,口吻有幾分發了虛,“你不是故意的吧?”
“……那倒不是。”她還不是那種偏向虎山行的人。她那天著實是嚇蒙了,至少最初的時候是。
後來察覺到太后動怒,她心下或有那麼一點點覺得若自此離開御前大概也好,但後面的話也說不上是因為這個念頭才說出來的。
“奴婢那天……實在害怕皇上順口就答應了,又或太后順口就答應了。”
他們只消點個頭,這件事就再也沒有轉圜餘地了。
“在你眼裡,朕就是那種人嗎!”沈玄寧突然怒了,喝問的語氣令蘇吟周身一緊。
“七年,朕跟你相識七年!你就這麼看朕?!”
“……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她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沈玄寧步步緊逼,“朕若真要逼你就範,用得著黎氏開口?”
蘇吟有點氣力不支,稍微變了變跪姿,道:“皇上若是在奴婢這個位置上,就不會這樣想了。自察覺皇上的心意後,奴婢每一日都矛盾不安,一邊相信您不會強人所難,一邊又萬分清楚您即便強人所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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