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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忍痛轉了個身,背對著他。“長安城有沒有訊息?”
陸從白回道:“鶯歌燕舞,粉飾太平。當權者昏庸無道,異族各國虎視眈眈,這大江國的江山遲早是要改朝換代的。”
琳琅惘惘然,“這麼說,沒有別的訊息。”
陸從白知道琳琅話中有意,她在乎的人不多,統共也只有一個。見她剛從鬼門關回來,不想逼仄她。“神策大將軍在外蒐證,陸氏一門謀逆案尚無定論。”
琳琅嗯了聲,陷入沉默中。
無聲無息中的時光卻毫不停留,光陰走得很快,琳琅時常一言不發地坐在院子裡,抬頭看日月星辰的流變,面無表情,一坐便是一天,偶爾也會打打絛子,繡繡孩童的小襖子,她的心隨著那個早夭的孩子一起走了。
陸從白不再勸她,守著她過平淡的日子也是種福分。
過了農曆二月萬物復甦,琳琅在農家院子裡種起花來,一門心思都放在侍弄花草上,日子也不見得特別難過。三月院子裡移植了一棵玉蘭樹,兩棵西府海棠,沿牆種上了一棵梨子樹。到了春風拂面的四月,更是忙得不亦樂乎,牡丹、芍藥、櫻花、八仙花奼紫嫣紅,當年當月種下,等到來年便會迎來百花爭豔的氣候。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自其短(一)
江埡村的孩童喜歡來琳琅的花舍參觀,只有看到孩童無邪純淨的眼眸,她才會露出會心的笑臉。
偶爾會有些江湖人士來找陸從白,帶來各種各樣的訊息,雖然陸氏茶莊被查封,但在他掌權之前早就私下積累了不少資本,即便是隱姓埋名也能衣食無缺的生活。
五月的清晨,槐花香氣悄無聲息地透過綃紗,隨著晨曦一起照進房中,薰暖了一室的春光,只是自打琳琅走後,紀忘川便再也沒有展露過歡顏,直到槐花香再次瀰漫,再次把他的回憶牽扯到了去年五月的福州城。那時一切都很美好,琳琅還是他的小侍婢,他還只是正三品懷化大將軍。
他一走便是五個月,再回來之時,芙儀公主已經腹大如盤,託著矜貴的腰身,滿心歡喜地等他回來。他嘴角含著冷漠的溫度,敷衍地面對即將出世的孩子。
紀忘川沒有確鑿坐實陸氏通敵賣國的證據,但尉遲雲霆早已瞄準了陸氏一門的萬頃良田和富可敵國的家財,沒有證據證明無罪,那便是罪有應得。尉遲雲霆不願意再等下去,下了聖旨,連秋後都不願意再拖延,五黃六月陸氏一門斬首示眾,陸氏家財充歸國庫。紀忘川本來想拖延到秋後處決,沒想到尉遲雲霆給他的時間那麼少,逼他不得不將計劃提早實施。
邵元衝暗中派人聯絡了他三次,每一次都隱晦地詢問時機,邵元衝越來越沒有耐心等待了。紀忘川越是聰明沉穩,這樣的盟友便越是不可靠,總有一種推翻易主的危機。
桐玉叩門入內,躬身作揖,“主上。”
紀忘川應了聲,負手立在敞開的花窗邊。桐玉是他安插在身邊的眼線,連項斯都不知道桐玉的真實身份。紀忘川素來冷漠多疑,安插桐玉便是為了防止禍起蕭牆,事實證明,他極有先見之明,紀青嵐便是最大的禍患,這個禍患不能除,必須留下,還要桐玉妥善看顧,讓紀青嵐肆無忌憚的報復,要讓她徹底潰敗,必須先讓她徹底瘋魔。讓她自以為掌握到了先機,其實步步都在紀忘川的算計之中。
紀忘川問道:“桐玉,公主成孕多久了?”
桐玉細心一算,回道:“該有七個月了。”
他若有所思地仰望碧空如洗的蒼穹,無限高遠,他就像一隻井底之蛙窺視著蒼天的奧秘。此刻他要做一個決定,猶如心頭壓著沉重的巨石,這個任務只能由桐玉完成,要讓項斯置身事外,這已經是他能為項斯做的最大的照顧了。身為繡衣使不該動情,主上分派的任務必須冷血無情,偏偏項斯犯了大忌。“那該是時候了吧。”
桐玉心神領會,又再次敲實了主上的心意。“主上的意思是,這孩子該落地了?”
紀忘川漠然頷首。他心中雖有憐憫,但神智無比清明,孰重孰輕看得非常透徹。芙儀公主與項斯的孽子只能成為他撬動皇權的棋子。紀青嵐把這孩子當作是報復的工具,早已用雷公藤催畸,眼下,他不過是讓時機來得更早些,更兇險些罷了。七星子,本就無比兇險,如今要以藥物催生,更是九死一生。這腹中之子受毒物浸纏許久,早就是半殘之軀,在人世走這一遭權當入了輪迴,早日再赴忘川之水,渡過劫難,再入生門吧。
桐玉又道:“主上,用些早點,老夫人特意命屬下準備槐花肉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