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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忘川與琳琅相鄰而住,臨近傍晚,他讓掌櫃燒了三菜一湯的家常菜送至琳琅的廂房。與琳琅相對吃了一頓晚飯,琳琅一反常態,雖然仍舊是捂住肚子裝作腹痛難忍,但是胃口不錯,好似是故意要吃下很多東西,用以囤積體力。紀忘川目光淡淡地望著琳琅,而琳琅總是垂著眼,好像不欲與多對視,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怕多說一句話會惹來責罰。
看著琳琅憋著情緒,紀忘川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問道:“琳琅,你怎麼了?”
“老爺,琳琅就是難受。”然後長長地停頓下,揚起臉笑了笑,“吃了東西睡一覺,明天起來又是一條好漢。老爺,琳琅這一鬧,又誤了您的行程了,沒準,我是你的災星呢。”
紀忘川說道:“老爺命硬,不怕你克。”
琳琅垂了下頭,怕再多看紀忘川一眼眼淚會把持不住掉下來,到時候老爺追問起來她不好回答。老爺何等敏銳,卻由著她耍著小聰明,可她寧可當成老爺什麼都不知道。灞山就在臨近處,她的身心已經疲於思考,胸腔裡滿溢的悲痛幾乎要將她湮滅,再不能規劃出聰明的步驟來。
客棧外掛著兩盞昏黃的風燈,夜風吹颳著風燈左右搖擺。
琳琅躡手躡腳地經過老爺的房門,徑直下樓出了客棧。此去灞山騎馬是最快的方式,可琳琅懼馬根本不敢一人靠近,她舉目西眺,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等到了天亮她也到不了灞山。近在眼前的鄉愁,卻被她掩藏在心底的恐懼隔遠。
她怨恨自己的跺了下腳,既然懼怕騎馬無法克服,唯有退而求其次,乘馬車前往。她坐在車板上與馬身隔開了一些距離,然後憤然一抖馬韁,馬匹慢慢抬起了馬腿往前走。她鬆了口氣,再抖了下馬韁,喊了聲“馬兒,快跑”。
夜空高曠冷寂,就像死去的灞山一樣冷。琳琅右手抱著左臂,寬大的錦袍被風吹成了一個半圓形的球。
這一路,她的視線是模糊的,始終無法睜開眼,看清這個頹敗殘破的灞山,這是曾經鼎盛一時的月海山莊的領地。
眼前一直蒙著水霧,怎麼抹都化不開,心好像扔進了千年冰窟裡,怎麼捂都是冰的。
琳琅把馬車栓在山腳的斷木上,一個人徒步上山,十年來無人問津的荒涼,曾經拾級而上的青石臺階早已遍佈荊棘。琳琅拔出蹀躞帶上的佩刀一邊砍荊棘,一邊用手劃開前路。無奈雜草已經有她一般高,每上山一步,腳下的滾石不穩,偶爾滑了一跤,抑或臉上割開一道,琳琅都在所不計,這是老天給她的考驗。
灞山是人工而建,故而山體不高,區區兩三百米的高度,琳琅耗費了一個半時辰就走上了平整的山頂,空曠的夜風呼嘯而來,黑壓壓的蝙蝠刮過烏濛濛的山頭,衝著琳琅當頭當面砸來。
琳琅不言不語,跪在月海山莊門口,沉重的朱漆大門上斑駁了一大片,門上九九八十一顆赤金門釘一早就被不怕鬼神之說的盜墓人挖走。月海山莊的匾額掉落在荒地上,大氣磅礴的題字出自月望山的手筆,琳琅跪行過去抱起被火燒焦的匾額,以眼淚沖洗著焦黑模糊的四個大字。
“爹爹,孃親,琳琅來了,不孝女琳琅來看你們了……”她嗚咽著,幾乎要哭暈過去,滿目瘡痍煙火色,哪裡還有昔年繁華。“十年了,琳琅離開你們十年了,對不起,十年來,一直沒有機會來祭拜你們,給你們供奉香火,如今你們在地下一定過得很苦,沒有人伺候你們。這一次,琳琅來得匆忙,沒有辦法去籌辦香火供奉。爹爹,孃親,你們放心,琳琅記在心上,一定會給你們燒足了錢,讓你們在地下能豐衣足食。”
正文 第五十四章望相惜(二)
在黑暗的陰影裡站著一個落寞的身影,滿身散發著陰鬱的死亡氣息。他手裡攥著項斯的信,這信上寫著月琳琅的真實身份,信已經不必拆了,因為琳琅已經將紀忘川帶入了十年前那場觸目驚心的往事裡。琳琅悲慟天地的哀嚎,比無數寒箭更加鋒利,刺中了紀忘川千瘡百孔的心。
琳琅扶著斷牆殘壁,每一處都染著血腥,經歷了十年的風雨曝曬,殘留在回憶裡是永恆的夢魘。
“爹爹,孃親,不孝女琳琅苟且於世,有負雙親厚愛。可琳琅不知道滅我月海山莊的仇人是誰,即便知道,琳琅無權無勢,更沒有半分武功,無法替山莊報仇雪恨。這一世蹉跎,琳琅不甘心,是不孝女無能!”琳琅愧怍萬分,悔恨悲絕,難以支撐自己,終是跪坐在地上,隱隱啜泣。
紀忘川一直跟在琳琅身後,從她離開客棧起,猶豫著跟馬車較勁,直到馬車駕往灞山方向,他的心起起落落,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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