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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祥善看著琳琅,再躬身請謝德妃和邵淑妃做個見證,說道:“這油布包裹裡的正是七花銷魂散,埋在蓬萊殿後院梨花樹下。至於香爐灰已經由徐御醫做了鑑定,確鑿無誤。賢妃娘娘,您還有什麼話要辯解?”
燕玉沉不住氣,撒上前就罵道:“胡言亂語,咱們主子深得皇上寵愛,還非得上這種伎倆。這種不入流的東西,只有那些沒有被皇上寵幸的妃嬪才能想到這種詭計!”
沒有指名道姓,但任誰都聽得出在辱罵誰。邵淑妃那麼禁得起被婢子指桑罵槐,厲喝道:“掌嘴!”
芷雲上前,看準了燕玉的臉,狠狠兩個大耳刮子,輕蔑道:“還不叩謝淑妃娘娘賞賜。”
燕玉想上前飛撲過去教訓邵淑妃,卻被身畔的衛良輕易制服拿下。張祥善審時度勢,他手握宮闈局重拳,眼前形勢一邊倒,賢妃成了強弩之末,況且有個急性子的婢子,何愁拿捏不下賢妃的罪證,便道:“賢妃娘娘,婢子以下犯上,按照宮規,亂棍打死亦不為過。”
琳琅的手上青筋一搐,燕玉急脾氣,反而落了下乘。連她都任人宰割了,想護著燕玉怕是困難重重。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說道:“本宮是皇上御賜親封的賢妃,入住蓬萊殿,如今蓬萊殿倒是成了人人都能來去自如之所。皇上中毒一事,本宮並未半分加害皇上之心,更不知禁藥從何而來。這些都是本宮一面之詞,既然宮闈局主持大局,那麼請張大總管還本宮一個公道。本宮既然貴為賢妃,沒有皇上的聖旨聖諭貶廢,誰敢妄動本宮半分,那便是以下犯上之罪,既然燕玉以下犯上,依照宮規亂棍打死,那麼衛良將軍以及手下一眾兵卒以武力挾持本宮,算不算以下犯上?要不要依照宮規亂棍打死?”
邵淑妃叱聲道:“看不出賢妃真是巧舌如簧,怪不得勾得皇上五迷六道。”
正文 第三百十九章落橫難(一)
琳琅堂堂正正立在人前,一一看著人群偽善的嘴臉。“本宮論的是一個‘理’字,宮規面前一視同仁。”
張祥善看琳琅弱質芊芊的女流,沒想到得理不饒人。雖然皇上暫時昏迷,但是誰也保不齊什麼時候清醒,他就算偏幫邵淑妃,也不能太出位,反而落人口實。琳琅話語在理,好歹她是賢妃,後宮無皇后主持大局,誰敢冒風險把賢妃關入慎刑司?
張祥善只能用些迂迴曲折些法子,一碗水就算不夠端平,也不能倒得一乾二淨。“賢妃娘娘,既然在蓬萊殿中找到了禁藥,您斷然是逃不開的,但您是主子,咱們做下人的不能將您怎樣。但是宮規在前,皇上又確實遭奸人所害,有些事也不得不得罪了,還望您海涵。”
琳琅無奈頷首道:“大總管直說便是。”
張祥善清了清嗓子,在場洋洋數十人,都指著他宮闈局掌事發話了,他手心發汗,但是硬頂著也得上了。“賢妃與宮中禁藥脫不了干係,現暫時禁足蓬萊殿。蓬萊殿其餘婢子壓入慎刑司拷問,務必問出七花銷魂散的出處來歷,免得禁藥繼續為禍後宮。”
如此安排看似妥當,卻無疑斷了琳琅雙臂。她出聲阻止道:“本宮與禁藥有關,但卻尚未定罪,這一個婢子都不留下,那偌大的蓬萊殿,何人照料本宮日常起居?”
張祥善為難地看了邵淑妃一樣,她惡狠狠地回看他,他只好說道:“燕玉那婢子企圖對淑妃娘娘不利,必須關入慎刑司。既然賢妃娘娘尚未定罪,那便留下一名婢子照顧日常生活。”
琳琅再想爭辯,卻自知大勢已去,能保住靜如已經是萬幸。燕玉紅著眼,戀戀不捨地回眸望她,“主子,您好好保重,婢子唯有來生再報答您了。”
琳琅眼見著護城軍把蓬萊殿中一干人等押出宮宇,她卻無能為力,沉重的宮門碾過斑駁無情的秋日午後,吹來徐徐透骨的冷風,把她的骨頭都凍成了冰。
她扶著朱漆大抱柱,內疚絕望,“靜如,我保不住燕玉……我怕有一天,我也保不住你了。”
靜如含淚,咬牙切齒道:“主子,咱被人害了,您可千萬要支撐到皇上醒過來。只要皇上醒過來,咱們就有活路,那些害咱們的人就到了窮途末路了。”
兩行清淚汩汩而流,眾人逼宮之時,她硬氣得沒有落下一滴淚,可此刻萬籟俱寂,眼淚就連綿不盡。
靜如攙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主子,您千萬要撐著,皇上吉人天相,定會好起來的。”
“皇上若是醒不過來,我掙著一口氣還有什麼意思。”琳琅咬緊牙關,以手擦了擦臉頰上的眼淚。“但我相信他一定會好起來,在他沒有走之前,我決不能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