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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嬰道:“您這麼想就錯了,您想想看,您兒子這麼多,您卻只疼青雀一個,其他人心裡沒想法嗎?您現在偏疼青雀,心胸狹窄的人會妒忌他,別有用心的人會巴結他。哪怕青雀自己不想做什麼,也會有一批想攀附他、想借他的勢飛黃騰達的人慫恿他去做。”李元嬰直直地望著李二陛下,認真地說出自己的看法,“等將來您再後悔,什麼都晚了,他不該有的心思已經有了,不該做的事已經做了,誰能容得下他?哪怕承乾胸襟再好,心裡也會有疙瘩!到那時,他還能安安穩穩地當個親王嗎?”
李二陛下沉著臉。
他不樂意聽這樣的話,也沒人敢和他說這樣的話,哪怕是魏徵都只敢提一句“海陵昔居之”。
李元嬰可不怕李二陛下黑臉,他有條不紊地接著往下道:“我覺得您要是真的疼愛青雀,就該讓他學會怎麼把日子過好,而不是一直把他留在身邊,他要什麼就給什麼,那是養貓養狗的法子;更不是把他擺在風口浪尖,讓他既容易受人蠱惑,又容易被人嫉恨。照您現在這樣慣著他,哪怕承乾他們學著您來一次玄武門之變,我也不會覺得吃驚——”
李二陛下勃然大怒,拍案罵道:“放肆,朕看朕是太慣著你才對!”
李元嬰安靜地坐在原處,黑溜溜的眼睛瞬也不瞬地對上李二陛下含怒的雙眼,沒有絲毫閃避。
李二陛下腮幫子抖了抖,沒有再罵,也沒有趕李元嬰走。
兄弟對坐許久,李元嬰才再次開了口:“這些話皇兄您要是不想聽,我往後就不說了。”他端正身形朝李二陛下行了一禮,向李二陛下提出請求,“您讓我去封地吧。”
李二陛下看著伏拜在地的李元嬰。
朝野上下的人有的想要名,有的想要利,有的想要滔天權勢,有的想要光耀家族,但凡有所求的,便有可拿捏之處。隻眼前這一塊滾刀肉,他什麼都不缺,什麼也不想從他這裡要,所以這小子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
李二陛下心中翻騰的怒火漸漸平息下去。
這麼一塊滾刀肉,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動,你能拿他怎麼辦?
你要是說放他去封地,他不知該多快活!
李二陛下罵道:“你這麼想去,朕偏不讓你去。”
李元嬰:“……”
李元嬰覺得他皇兄真幼稚!
李二陛下讓李元嬰趕緊滾,別杵著礙他眼。
本來在完婚之後就該去封地的李泰一直被他留到現在,算起來期間確實有過許多逾制之事。朝野上下像李元嬰這麼想的人肯定不少,只是其他人或許是不敢說,或許是不想說,總之,沒人敢提這事,只有魏徵每次都站出來勸說。
李二陛下合上眼,腦中掠現玄武門前後的一幕幕。
那時候確實是像李元嬰說的那樣,哪怕他自己不去想,身邊的人也會勸他去做,謀劃的謀劃,出力的出力,許多人為了助他“成大事”連命都願意豁出去。到了那種時刻,哪怕兄弟之間還有那麼一絲情義,形勢也容不得他猶豫,誅殺兄弟、逼迫親父,這些事他都幹了。他做了,承乾他們會不會做?
現在他正當壯年,也許他們不會生出什麼想法來,可要是他年紀再大些、身體再差些,還能像現在這樣把控全域性嗎?到那時,他就真的親自把兩個兒子推到兄弟相爭的死局裡,再也沒有轉圜餘地。
李二陛下靠在憑几上,靜靜地思索著自己兒子們的未來。
皇后去得早,只留下幾個年幼的孩子,當時最年長的承乾也不過十來歲,所以他才想多留他們在身邊幾年。
如今青雀都二十二歲了,再長留長安確實不適合。他是相信自己這個孝順聽話的孩子的,可他也知道沒有多少人能經得起蠱惑,他不能讓那些投機之輩找到機會教唆青雀與承乾相爭。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偏愛,就讓青雀將來處境艱難。若鬧得連一母同胞的兄弟都容不下青雀了,青雀以後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以前李二陛下是沒想這個,現在李二陛下想了,所以很快就想得清清楚楚並有了決斷。
是該讓他的青雀到封地去了。
第二日李泰進宮時,李二陛下便取出一份名單對他說:“青雀,我給你列了一份藩弼人選,你看看可還有想要的人?”
所謂的藩弼,就是跟著藩王到封地上輔佐、指引藩王的佐臣。
到底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哪怕決定讓李泰就藩,李二陛下還是想給李泰最好的班底,讓李泰到封地上能過得快活。
要是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