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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衣裳便出了門。
旁人見客要盛裝,她偏要素衣禿髻粉黛不施——誰叫她是寡婦呢?
“跪祠堂”這件差事,鄭嫻兒已經做了快兩個月了,輕車熟路。
橫豎是不累膝蓋的。
直到臨近中午,三位少爺奉命把聖旨送到祠堂來供奉的時候,她才裝模作樣地真跪了一回。
大少爺樓閔把聖旨念給鄭嫻兒聽了,莊重地道:“三弟妹,如今蒙聖上隆恩,敕封你為正五品宜人,旌表貞節。你當痛改前非,自修自持,萬不可再有分毫輕忽,令樓家滿門蒙羞受難。你可明白?”
鄭嫻兒低眉順眼,恭恭敬敬地道:“明白。”
明白個屁。——她在心裡暗暗補充道。
樓家這座貞節牌坊,既不是朝廷發文旌表,也不是國庫出錢營建,其中有多少水分可想而知。樓家自己要花錢買面子,幾經周折上報朝廷之後,金鑾殿上那一位居然肯發一道聖旨下來褒揚,順便還贈送了一個誥封給她,想必是看在樓老爺子曾經官居二品的份上了。否則天下誓死守貞的女人那麼多,哪裡輪得到她來建牌坊?
這座牌坊既然建得馬馬虎虎,她這個“貞婦”自然也可以守得馬馬虎虎。大家互相糊弄一下,面子上過得去就好了嘛!
鄭嫻兒一邊暗暗腹誹,一邊抬起頭來,偷眼去看樓闕的臉色。
樓闕回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神情卻沒起半分波瀾,好像全然不認識她似的。
鄭嫻兒冷笑:好個克己守禮的五公子,好個詩書繼世的樓家!
第37章 你該一刀殺了她
午後,寧萱堂裡散了席,只剩下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太們和本家的女眷在陪樓夫人說話。
鄭嫻兒進了門,看見上次那個勸她自毀面容的朱家老太君也在,忍不住便嘲諷地勾了勾唇角。
不喜歸不喜,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如今鄭嫻兒封了宜人,這堂上也就樓夫人與何太君兩個人敢受她的禮了。
陳景真跟在朱金藍的身後向鄭嫻兒行了禮,恨得牙根都疼了,抬頭時便忍不住露出了惡狠狠的神色。
鄭嫻兒在樓夫人的身邊落了座,這才注意到除了女眷之外,堂上還有一個男孩子——她的“兒子”,梁兒。
察覺到鄭嫻兒的目光之後,梁兒起身走過來,端端正正地行了大禮:“拜見母親。”
鄭嫻兒招了招手,拉他在身邊坐下,卻想不出什麼話來同他說。
問他飲食?問他讀書?好像都沒有什麼可問的。
何太君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似乎完全忘記了上一次的不愉快。她抽了一口水煙,悠悠地向鄭嫻兒道:“原以為敕建牌坊已是恩賞,沒想到萬歲爺大恩,竟又下了誥封給你。如今你的身份貴重了,多少雙眼睛看著,更要加倍謹言慎行才是。——可惜才封了正五品。”
鄭嫻兒低頭謝了她的勸誡,笑道:“我才嫁過來多半年,這一次實在算是無功受祿,正五品已經讓我惶恐不安了。我既沒有苦熬到九十多歲,也沒有生下兒孫去做朝廷棟樑,難道一下子就封我個正四品恭人麼?”
何太君聽見這話句句都在諷她,臉上的笑容又有些掛不住了。
還是梁兒在旁鄭重地道:“母親且安心,待兒子考取了功名,二品一品的誥命也為您請得來!”
鄭嫻兒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笑了:“瞧我兒子的志氣!你要為我請一品誥命,可要自己先做到宰相吶!”
“兒子做得到的!”梁兒的小臉繃得緊緊的,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這樣端正孝順又有志氣的孩子,自然是討人歡喜的。在場的女眷們讚歎不已,堂中頌聲笑語立時響成了一片。
在這樣愉快的氛圍之中,偏有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梁兒,我來問你——若是你的母親行止不端,甚至已經失了貞節,配不上‘貞婦’的身份了,你會怎麼做?”
“真兒,不許胡說!”朱金藍嚇得臉色都白了。
陳景真揚起燦爛的笑臉,一派天真:“表姐怕什麼?我不過隨便問問罷了!”
梁兒顯然從未接觸過這樣尖銳的問題,聞言立時嚇得跪了下來。
鄭嫻兒笑了笑,拉他起身坐下:“別怕,這位姑姑逗你玩呢!”
話雖如此說,梁兒所受的教養卻不允許他不答長輩的問話。他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皺眉說道:“母親矢志守貞,又受朝廷恩賞,自然不會令父親和樓家蒙羞。”
“萬一呢?”陳景真窮追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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