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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見過在此之前有人敢抱蘭臺令的大腿?所以說何止是氣得,簡直是震怒!太史大人不是常說,震怒之下勿做決斷,勿寫春秋?”
眾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太史大人果然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呢!
議論的人們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能將蘭臺令差點氣出個好歹的禍首,豈是易與之輩?
午膳時分,蘭臺內外一片闃寂,唯有幽蘭熱烈地盛放在陽光下。
持盈溜達在蘭臺院內,沒撞著什麼人,一路溜到一座緊閉的硃紅色殿閣前,左右四顧無人,抬頭見牌額上篆書:太史閣。
一座唯有歷代太史方能進入的秘密殿閣,即便是大殷女帝,也不可貿然涉足的禁地。
☆、坑幾生幾世
丹青重新給白行簡送了一份午膳,直接送入蘭臺令書齋,白行簡榻前。
——蘭臺令氣倒在榻上。
即便是陰天下雨,氣候潮溼,蘭臺令腿疼到無法忍受,也不會倒榻不起。今日大概確實突破他的忍耐極限。
丹青一進書齋,便聞見濃濃的藥味,不消說,白行簡已經給自己上好了藥。從空氣中飄蕩的藥味濃度來說,用量應是很可觀。丹青默默記下,得去藥房補藥,以備不時之需。
“太史,用膳了。”丹青將膳食送到白行簡觸手可及之處。
“沒胃口,拿走。”他並非生悶氣,是的的確確沒胃口。身體難受得無以復加,還談什麼進食。為了轉移身體的不適,他拿了卷冊子在批。
“少吃一點吧……”丹青斗膽進言,“太史不要跟小孩子計較……”
白行簡手上硃筆一頓,鳳眸從卷冊上移向丹青,目色又沉又黯:“我同她計較?她值得我計較?”
丹青噎了一下:“那太史……”
“不過是稍作懲戒,望她以後少來蘭臺搗亂。”
“可殿下畢竟是儲君,日後若登帝位,蘭臺終歸屬她治下!”丹青想得深遠,雖說史官有硃筆在手,便是陛下也得忌憚三分,但這是遇著明君的盛世景況,若不幸帝位上來個昏君暴君,恐怕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史官。也即是說,丹青自動將這位儲君代入成了未來的昏君暴君。
“蘭臺雖屬帝王治下,史官卻不屬帝王,即便如帝王,亦無權檢視絕密史冊。”白行簡的行事作風,沒人不清楚,身為文官臣子,卻從來不將帝王將相放在眼裡。
那些權貴也好,帝王也罷,不過是一個個待記錄的字元。所以他才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才得罪那麼多人。而恰因他蘭臺令的身份,幾乎人人忌憚。官場有云:御史臺坑人最多就坑人一輩子,蘭臺坑你能坑幾生幾世,子子孫孫無窮匱,誰敢惹?
丹青是個有危機意識的人,雖說讓白行簡回心轉意無異白日做夢,但整個蘭臺的命運繫於他手這個事實,得不時暗示一下。
“太史從前給我們講過一個故事,春秋時,齊國大臣崔杼因嫉恨莊公羞辱而弒君,齊國太史據實直書:崔杼弒其君。崔杼怒而殺太史,太史之弟太史仲又書崔杼弒其君,崔杼又殺之。其弟太史叔又書崔杼弒其君,崔杼再殺之。其弟太史季仍書崔杼弒其君,崔杼乃舍之。這個故事到最後雖然因史官的堅持而保留了歷史的如實記載,但於史官而言,這份代價不可謂不大!”
白行簡默然片刻,強撐坐起,丹青看他辛苦也不敢幫扶,只忐忑候在一旁。都道蘭臺令一手可翻雲覆雨,顛倒乾坤,可那雙瘦削纖細的手此際只能支撐起他半個身體。
“你若覺得蘭臺有覆巢之危,隨時可離去。不止你,蘭臺史官皆可如此。我不阻攔任何人。”他語氣清淡,對任何人或事,都似從不留戀,即便是對收留並教養了五年的丹青。
丹青陡然一驚,撲通跪下,伏在他腳邊:“丹青從未生離去之心,願服侍先生直到先生娶妻生子!”
“我此生交付蘭臺,從未有娶妻生子之意,你不必有此負擔,起來吧,飯食拿走。”
白行簡不由反省,怎麼就讓人有了蘭臺將傾覆的錯覺?巷子對面的御史大夫?可蘭臺史官整天跟御史們做鄰居,想來早已習慣御史臺那層出不窮的齷齪手段。難道是因今日持盈之事?儲君與蘭臺為難,叫他們有了危機感?
一番推理後,蘭臺令找到了答案。然而蘭臺對待潛在的危險因子,一向的手段便是將其扼殺在搖籃狀態。
“她離開蘭臺了麼?”白行簡驀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
“沒見著,想來是走了。鬧這麼一場,大概發覺蘭臺沒什麼可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