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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在心中說服自己,腳步已經挪動。
那個渾身溼淋淋坐在湖邊摟著持盈的蘭臺令,身形單薄,湖水從他髮間滴落,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一個廢人,首席史官也不過如此。
侍衛蔑視完對方後,愈發自信,大步踏出,準備一舉將這二人推落湖中。
“田良。”白行簡低著頭,唇邊吐語。
“啊?”侍衛動作停滯,下意識應了一聲。
“你十六歲入大內,忠心耿耿,武藝過人,三年即升為正四品千戶,深受陛下賞識,若無意外,不久將升任二品都指揮使,可衣錦還鄉,光宗耀祖。家中八十老母含辛茹苦養育之恩,你可為之掙得誥命夫人封號,從此族人不敢欺。”白行簡語速緩慢,句句不虛,字字落人心坎。
侍衛田良半生的功勳和唯一的願望,在這個詭異的夜裡,被人一一道來,準得不能再準,彷彿一切都如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史官親眼所見。寡母養育自己成人,不知承受了多少鄉里欺凌,他唯一的抱負便是有朝一日衣錦還鄉,讓所有鄉人對他們母子刮目相看,讓囂張跋扈的族長恭敬地跪在老母腳下。
“原本一切順遂,可在心儀的女子面前受挫,令你厭惡年輕女子,轉而喜好孌童。若令堂知曉,該何等心傷?”白行簡繼續道出其心病症結。
念及八十老母,田良抱頭悔恨,蹲在白行簡面前如同一個犯錯的孩子。
孌童少年見此幕,心下驚懼,看一眼身形狼狽卻神情從容的白行簡,也許果真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他既知曉侍衛的一切,那麼他對自己是否也……
白行簡再度開口時,少年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
“若此癖難改,暗中尋歡,倒也情有可原,然而你不該在內宮肆無忌憚,你可知你以為的孌童是何人麼?”白行簡如同教育失足的晚輩,即將為他揭開真相。
“他……他是什麼人?”田良抬起淚水交織的臉,視白行簡如救贖。
“孌童少年”緩緩後退,手心捏緊,完了,處心積慮,盡付流水。
“雲州刺史獻給親王殿下的禮物,瑤國公主,瑤姬。”白行簡看也未看一眼那傳說中貌若神女的瑤姬。
田良如遭雷劈,坐到地上:“她……她穿男裝,竟然是女的……可是她是瑤國公主,為什麼願意同我這個侍衛……”
“穿男裝是為了不那麼惹眼,扮作隨從,跟在親王身邊,因是被親王私密帶回京,不敢令陛下和鳳君知曉,你卻將她當做孌童。”白行簡為他解惑,“至於她為何配合你,除了好奇貪玩,我想不到其他理由。推殿下如水,定然也是她的主意,因她怕自己同你的事情敗露,令親王知曉。而最後,謀害儲君,即便查出來,也只會追查到你頭上。可憐你矇在鼓裡,還為她賣命。”
田良恍然大悟,悔不當初:“蘭臺令,都是這個妖女誘惑我,我不想害殿下的,您要救我!”
男裝的瑤姬更是悔不當初,最恨方才的匕首沒刺中:“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連我的來歷都清楚?難道你暗戀我?原來你覬覦我的美貌!”
“據傳,瑤國最美莫過瑤姬,瑤國最毒莫過瑤姬,瑤國內無人敢招惹你,所以你便偷越國境,妄圖勾引大殷親王。”蘭臺令的情報網,連御史臺都自愧不如,一切神秘莫測來歷不明的人,在蘭臺令眼裡,皆是透明。
瑤姬不服:“什麼偷越國境!我熱愛旅遊,我窮遊不行嗎?沒想到你們大殷男人皆是狡詐之輩,雲州刺史先是拿美食佳餚招待我,得知我是瑤姬,便將我當作他仕途的墊腳石,送給路過雲州的親王殿下!你身為蘭臺令,能不能區分被害者和加害者?”
白行簡懶得與她多費口舌:“田良,拿下瑤姬,可將功贖罪。”
“謀害皇太女的是你,不是我,陛下饒不了你的,別聽這個廢人的,他這是離間計!”瑤姬已尋路,預備奪路而逃。
心理上,田良早已被白行簡策反,此際自然不會再信瑤姬,尤其這個瑤姬還是個女人,欺騙他的可恨的女人!他差點上了一個女人,想起來就噁心,生理上受到嚴重打擊!所以瑤姬尚未跑幾步,便被田良追上,一拳打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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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包兒跪在雍華殿外已一個時辰,沒有一個人來安慰他,陛下和鳳君全圍在持盈床邊,整個太醫院都被搬了過來,就連進進出出端水煎藥的宮女們路過殿外,都對豆包兒繞行。
瑤姬被投進了大牢,大內侍衛被關押候審,白行簡救儲君有功,被安置在雍華殿內,由分撥過來的幾名太醫看診。
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