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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盆子滾落一地。
白行簡努力根據現場痕跡推斷是何種動物叼走了儲君,然而念及荒山野嶺的動物一身野性,倘若又久未食葷腥,叼了一個肉糰子回窩,還不立即生吞入腹?倘若那野獸窩裡有嗷嗷待哺的幼崽,豈不是要將肉糰子拆吃並做儲備糧?
冷汗爬上脊背,白行簡手中竹杖打晃,眼前陣陣發黑,正竭力平復呼吸時,身後被什麼一撞。
接著傳來:“哎呀!是什麼?妖怪?”
白行簡心跳差點沒撞出來,迅速回身,怒視肉團:“怎麼不好好待著?亂跑什麼?!”
抱著一堆細木棍的持盈被吼得一愣,懵呆的臉上有擦傷的痕跡:“我、我去撿柴禾了。”
“誰要你撿柴禾?怕不怕掉蟲蛇洞裡,撞野獸穴裡?!”
持盈一臉驚呆,半晌抽噎了一下。白行簡下意識做好防禦準備,等了片刻,卻沒有迎來預料中的暴風雨。持盈抱著柴禾繞過他,走向矮石,步子受阻這才蹲下,將柴禾擱到地上,忙裡偷閒又抽噎了一聲。
白行簡有點進退維谷,撿起散落的覆盆子,走到柴禾邊,將一包野果塞她懷裡,語聲柔和一些:“採了些果子,暫且吃些。”
持盈頑石一般不動,腦袋偏向一旁。
白行簡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她動,便蹲下來,挑了一顆飽滿的覆盆子,塞她嘴裡。
被塞了一嘴的持盈只得嚼動,意外地吃出了美味,腦袋偏過來了一點點,卻還是不肯自己動手。白行簡又給投餵了幾顆,趁她吃得津津有味時,奪走了衣裳包裹的野果:“既然不愛吃,那就拿去喂妖怪好了。”
被奪食的持盈呆了一下後,臉上憋得通紅,卻不肯做聲。聽得身邊衣衫窸窣,要起身離開的樣子,持盈憋不住了,哇的一聲哭出來:“又吼人家又不給吃,還要去喂妖怪,夫子比妖怪還要壞!”
白行簡心底哼一聲:妖怪會給你採集果子?不識好人心的小混蛋!
好人心被辜負的夫子以訓人的口氣道:“想吃你自己不會動手?”
語氣這麼壞,持盈繼續哇哇地哭:“人家手受傷了……夫子真討厭!”
白行簡拿起她的手,見果然蹭破了皮,不由生氣:“手受傷了不會早說?”
“你吼我,我才不給你說!”繼續哭。
白行簡將一包覆盆子還給她,認命地投餵了一大把,才把哭聲給堵住。解了她眼睛上溼漉漉的手絹,擰了一地水,前世大概是一口水缸成了精。晾了手絹到石頭上,他重新吩咐:“我去找找草藥,待著別亂跑,再不聽,夫子可就比妖怪兇得多!”
持盈領教到了妖怪夫子的厲害,不情不願地點了頭:“那你順便再採點好吃的果子,快去吧。”
白行簡二度出征,石林自然沒什麼好的草藥,勉強挖了幾株稍微有點藥效的野草,返回時天色已暗,持盈靠著石頭睡過去了,覆盆子還留了一些在衣包裡。
接下來一個時辰裡,白行簡先是效仿燧人氏鑽木取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點燃柴火,起了一個小火堆,照亮方圓一丈內;隨後又效仿神農氏嘗百草,嚼爛野草,塗到持盈手上和臉上,手指再以晾乾的手絹綁好。效法完遠古先祖,白行簡累癱在矮石邊,嚐了幾顆覆盆子,隨後就寢。
白行簡半夜醒來給篝火添柴,發現腿上沉甸甸的,往下一看,儲君殿下又自己尋到了舒適的枕頭。
持盈吃飽睡足,睜開眼,見有大片螢火蟲從眼前飛過,她跑起來追逐。那些螢火蟲如一道道流光,從天而瀉,道道金光併攏,組成一個人形老者。老者捋著長長的鬍鬚,從遠處走來,向遺憾錯失螢火蟲的持盈拱手一拜。持盈深感好奇,向老者走去,卻如何也到不了他身邊。老者轉身離去,化作道道流光飛逝。
持盈驀地坐起:“螢火蟲不見了!”
白行簡睡眠淺,頓時被驚醒,夜色猶深,篝火熄滅,天邊一弦黯淡彎月。他起身拍拍持盈繃直的背:“改日夫子給你捉螢火蟲。”
“不行,螢火蟲是老爺爺!”
“那就請老爺爺吃覆盆子。”
“不行,老爺爺飛走了!”
“……”這是怎樣又擬人又奇幻的夢境,白行簡思維跟不上,隨口敷衍問了句,“飛哪裡去了?”
持盈抬手一指東方暗夜:“老爺爺朝我拜了拜,就往那邊飛走了。”
身為史官的白行簡是萬萬不信怪力亂神之事的,但被困在石陣裡總有點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抬頭朝東邊打量許久,濃濃的夜是黎明的前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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