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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過,哪還有陶令的影子?
蘇夭夭的意識後來漸漸甦醒,只是不能睜開眼,唯耳邊的聲音是清晰的。
楚玉珩在她耳邊絮叨個沒完,彷彿定要她接受了他口中的真相。
他的拇指輕柔的摩挲過她的眉眼,嗓音溫和哀傷,狹裹著久遠的記憶緩緩而來。
“蘇夭夭,我不是沒動過殺了你的心思。但……”他寂然苦笑著,“打不過你是其一,同命相憐才是要緊。”
“我和你一樣,生下來便是天之驕子。你是公主。而我……卻是前朝的皇子。我同你一樣,都是不受父王寵愛的那個,所以我才活了下來,而你卻是被遺棄。”
“十年前,我將你送到望岐山下的時候就想殺了你,你這一生是可預見的悲涼,那又何苦活著?可你小時候那般圓潤可愛,我委實下不了手。”
“你說,我們兩個將如此富貴的命運過得如此潦草,可見天意這回事,實在難以琢磨。”
“其實,王城裡的所有人,我唯獨不恨你。你同我一樣,都是改朝換代的犧牲品。但是陶令,這一切皆因他而起!”
“他是楚瑾當初豢養的殺手,為他殺了無數的人。”
“對,他不過是個劍客,我家國傾覆,本也怪不得他。可他並非始終如一都只是那楚瑾的一把劍,後來他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靈魂,他不再受人控制。但他竟就此隱遁了。望岐山成了他歸處,他殺了那麼多人,竟還有自己的歸處?他活該下十八層地獄的!”
倘或此刻蘇夭夭能夠睜開眼看一看眼下的情形,她的白眼定要翻到天際去了。
殺手?且還是楚瑾也就是她那位正經父王的殺手。
這些原也沒什麼稀奇,師兄他守瞭望岐山十餘年的嚴寒,配著這麼個身份,正算是恰當。只是楚玉珩口中所說,師兄合該十八層地獄,委實讓人惱恨。
她拼盡全力想要睜開眼,身子卻是愈發混沌起來。迷濛中,彷彿回到了幼年之時。
她的個子嬌小,還不及師兄的腰線高一些。師兄已是將他自個的劍遞送到了她的手上。
小小的蘇夭夭對於師兄所授的步法、身法、心法皆是爛熟於心,唯獨她身子嬌小,竟是連一把劍都拎不穩妥。
“師兄……”她滿眼委屈的凝著那個悠然端坐的男子,她竭力行了一個招式,握劍的手已是在不停地顫抖。
陶令避開她那雙水盈盈圓滾滾的眼睛:“你這樣不思練習,日後怎麼保護自己?”
另一端蘇夭夭握劍的手抖啊抖,終於是堅持不住,落在了雪地之上。
然她那時還未學會撒嬌,只是怕極了師兄那張冰冷的面孔,眼見得劍落在了地上,趕忙又是撿起,只是再揮舞不動。
她原地思索了許久,彷彿是終於鼓足了勇氣:“師兄,我……我每日待在山上,又無人傷我,我何須學這些會傷人的劍法。”她小心翼翼的抗議。
“不想下山了?”陶令一句話,登時堵了她心中千般不願。她前幾日方才因為偷偷下山被拎回來,這時被師兄一說,愈是心虛。
“你不傷人,但要防止被人傷。”陶令凝向她,“所以這劍法,我做了第一,你就決不能屈居第三。”
師兄態度堅決,蘇夭夭緊抿著唇,嘴角一抽一抽的,眼中的淚險些掛不住。
“你不是說會保護我嗎?”她的嗓音都沙啞了,“你說一生一世保護我的師兄,那我還學這麼厲害的劍法做什麼?”
她湊過去,小心翼翼的捏著他的袖擺,另一隻手,仍緊緊地握著那把劍,不敢丟擲。
陶令緊繃的面頰終是繃不住,唇角不自覺揚起,竟是這十餘年來頭一回有了笑意。
那笑意掛在嘴角如此僵硬,如此不適,卻是讓他空蕩了太久的心開始有些什麼東西充盈。
他伸手拭去她眼角滾落的豆大的淚滴,嗓音不覺間都溫和了許多:“你竟學會拿我的話來反擊了?”
那日是她第一次逃跑,將將下山便被他拎了回來。回程路上,她循著他走過的幾不可查的印痕亦步亦趨,眼中又是驚慌又是委屈,又是無助。
他捏了捏她的臉頰,遂又俯下身牽住她的手,仿似安慰她:“夭夭,我記得一開始我便說,我會護著你,這一生一世我都會護著你。但你再不許逃離,可記得了?”
小丫頭那時還是不甘不願的點頭,這會兒卻是懂得反擊了,不錯!
“我……”蘇夭夭咕噥著嘴,附和著淚水抽泣著,然而不知為何鼻尖竟陡地嗅到了濃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