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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重新安靜起來; 隔壁暖閣裡的哭泣還在幽幽咽咽綿延不絕,薛三郎挺直的背依舊僵硬著,他保持著薛二郎走時的姿勢,已經很久沒動了。
不遠處燈架上的紅燭慢慢燃燒著,不時有火星迸裂,發出“吡啵”的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的哭聲慢慢停歇了,薛三郎長長的出了口氣,心裡似有一副重擔突地落在了地上,可還沒喘口氣,那邊兒卻突地傳來一聲椅子倒地的聲音,因著暖閣裡鋪了地毯,那聲音幾乎淺不可聞。
可薛三郎卻是聽進了耳朵裡,似有一隻手猛地攥住了他的一顆心,他瞪大了眼一臉驚恐,拔高聲音悽聲喊道:“平安!平安!”
平安圓溜溜的腦袋立時探進來:“三爺?”
薛三郎雪白著臉,身子撲在床邊兒,一雙手死死抓住床褥,仰著頭眼睛裡是極大的驚恐,衝著平安道:“快,快,快去暖閣裡,她投繯了。”
安氏自然沒有死成,可細皮嫩肉的,吊了那麼一回,脖子上就留下了一道淺淺的青紫印子,襯著白膩的皮子,瞧起來有些可怖。
薛三郎坐在床前的靠椅上,瞧得安氏閉著眼,原是紅潤的臉頰如今蠟黃憔悴,不由得有些心酸憐惜。
又想起這幾日,安氏每每進得臥房,便要被他的冷言冷語說得捂臉痛哭,又想起安氏向來的溫順柔和,腔內幾番起伏,心裡頭慢慢泛出了難以言喻的悔恨。
正是腦中思緒亂飛,薛三郎突地瞅見床上的人長睫輕顫,隨即慢慢睜開了眼,立時變得激動,唇瓣翕動,卻瞧見安氏只瞧了自家一眼,登時滿面委屈,有兩行淚順著眼角落進了烏密的髮鬢裡。
於是甚話也說不出了。
丫頭捧著托盤進得裡屋,裡頭擱著碗黑漆漆的藥,還有一碟子甜棗。
薛三郎把藥碗端了起來,瞅得安氏兩眼,默默把碗遞了過去。
安氏倒沒發作,由著丫頭扶她起來,靠在靠枕上,接過苦藥一飲而盡。
薛三郎又忙端了茶水給安氏漱口,彎腰把床下的痰盂拖出來叫她把漱口水吐進去,最後拿帕子托起碟子裡的一枚甜棗,送到了安氏的唇邊。
安氏看了他一眼,把那棗兒吃了。
薛三郎心下忐忑,不時向安氏那裡瞅上兩眼。他有心問一問,他冤枉了她,還虧待了她,她可怨恨他?只是那話卷在舌尖總也說不出口,心裡頭亂糟糟的,臉上便有些陰沉。
安氏亦是有些不安,兩隻手絞在一處,不停地撕扯著錦被,心裡卻泛起莫名的酸楚委屈來。他冤枉了自己,還那般咒罵自己,難道不該同她道歉嗎?即便她是薛府拿銀子換來的,可她畢竟是他拜了天地的妻子不是?
於是兩人相對而坐,卻都沉默了良久。
最後,還是安氏先開的口。
“夫君身子不適,不宜久坐,讓平安服侍你去躺一躺。”聲音嘶啞,郎中說是壞了嗓子,要休息幾日才會好。
薛三郎想起往日裡,安氏給他念野史時甜美溫和的嗓音,不由得心裡難受,抬眼看著安氏,話便脫口問了出來:“你大哥出了事,作甚不同我講?我便是沒用,也能幫你同母親求情,你卻為何避開了我,去尋了二哥?”
安氏的眼圈便紅了紅:“三爺身子骨向來不好,我不想把孃家的事兒拿出來擾了你的清淨。母親那裡我是提過的,可母親她……”安氏抿抿唇,續道:“我也不是直接找了二伯,我找的是顧氏,我也是沒法子,那總歸是我大哥,父親又不管他,母親也急得病了,我……”說著便落起了淚珠。
薛三郎聽過後默了許久,最後道:“這事兒你我都有錯,以後你要記得,我是你的夫君,便是無用的,也能替你遮一遮風雨,你是我的妻子,你不能看不起我。”
安氏抬起頭:“我沒有。”她抽了抽鼻子:“你是我的夫君,我哪裡會看不起自家的夫君呢?”
……
薛二郎回得東院時,顧揚靈正獨自坐在羅漢床上等訊息,見得薛二郎進來忙迎了上去,急急問道:“可是說清楚了?”
薛二郎瞅著她,笑道:“你急什麼?”
顧揚靈睨了他一眼:“我當然急了,別故意賣關子,快告訴我,可是說清楚了。”
薛二郎走過去歪在羅漢床上,漫不經心道:“清楚了清楚了,得了,你懷著身子,不過不相干的人,別費心思了。”想了想又續道:“老三近些年愈發的古怪了,那安氏你以後也少理會,省得惹了一身騷回來,母親那裡又要嘮嘮叨叨的沒完沒了。”
顧揚靈心下有些可惜,難得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