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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裝個靦腆的新娘呢,還是乾脆就做自己。她那裡一猶豫,看著英姑的眼神便有些閃爍,於是英姑立時在心裡給她下了定義——果然袁家人給大郎挑的媳婦不咋樣!
英姑暗暗一撇嘴,故意忽略過珊娘,直接拉著袁長卿的胳膊道:“快點,老太太那裡怕是要等急了。”
和袁長卿的母親一樣,英姑也是方家這一輩中唯一的一個姑娘。且大舅舅子嗣不旺,直到英姑十四歲,下面才添了一對雙胞胎弟弟——便是方經方緯兄弟倆——因此她自小就被大舅舅大舅母當男孩教養著。如今雖然已為人母,她仍是不改本性,行動都像個男兒般的乾脆利落。
袁長卿卻忽閃了一下眼,避開英姑抓向他的手,回身扶住珊孃的手臂,對她笑道:“你別聽大姐姐瞎說,姥姥最是和藹的一個人。”
珊娘不置可否的一笑——老太太是什麼樣的人,其實她心裡很清楚。
那英姑則是一陣詫異。她一是沒想到袁長卿會躲開她,二是更沒想到他那樣清冷的稟性竟會開口安撫珊娘,她頓時瞪大了眼看向袁長卿。
而雖說她舉手投足間看似像男孩般的粗獷,其實骨子裡還是挺仔細的一個人。於是英姑便明白了,至少對於袁長卿來說,是挺滿意袁家人替他挑的這個媳婦的。
英姑領著袁長卿和珊娘往正房過去時,袁長卿一邊走,一邊不時給珊娘介紹著方府的佈局,又回頭問著英姑:“還有誰一同回來了?”
英姑立時又抱怨道:“年關節下的,誰有空往京城跑啊!偏老太太鐵了心要回來,他們一個個又都走不開,就只得我跟著了。”
“那大妞和小寶呢?”袁長卿問的是英姑的兩個孩子。
“能怎麼辦?我帶著唄!”英姑道,“正好也有好幾年沒回來了,順便也叫他爺爺奶奶看一看孫兒孫女。”說著,她歪頭看著珊娘,對袁長卿道:“你這媳婦是啞巴嗎?怎麼到現在也沒聽她吱個聲兒?”
學裡原有個笑話,說是有個學生在被先生問到這句話時,那學生曾淘氣地真應了先生一聲“吱”。珊娘聽了這同樣的問話,險些就想惡作劇地也學著那淘氣學生“吱”上一聲兒了,可她今兒是頭一次登門,且前世方家人都不待見她,她倒不好表現得太過油滑,便擠了個笑臉,才剛要開口表示自己不是啞巴,不想竟叫袁長卿搶去了話頭。
“大姐姐當誰都跟你一樣呢!”袁長卿搶著道:“十三兒靦腆著呢。”
珊娘頓時睨了袁長卿一眼。且不說她靦腆不靦腆的問題,只從他這句話裡,她便看出了這位“大姐姐”在袁長卿心目中的分量——如今相處日久,她差不多也算是看明白了,袁長卿此人恰如林如稚當初所說的那樣,只會在他願意親近的人面前暴露本性。而只衝他在英姑面前也是如此多話,便能得知他對這位“大姐姐”的態度……
——珊娘暗戳戳地表示:有點小吃醋……
而袁長卿這麼說時,英姑也愣了一愣。袁長卿的稟性脾氣不僅珊娘瞭解,英姑自然也是知道的。若他心裡不是親近著這新娘子,他定然也不會在她面前如此話多。於是英姑認真地又看了珊娘一眼,卻仍是有所保留地沒有主動跟珊娘搭話,而是忽地掂起腳尖伸手一擰袁長卿的耳朵,衝他笑罵道:“果然是娶了媳婦的人了,膽子肥了,竟敢取笑你大姐姐了!”
笑鬧間,他們來到正房上院。一個小丫環看到他們過來,遠遠地就跑進院子裡去通報了。珊娘等才剛進院門,就只見那正屋的門簾一響,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太太都等不及丫環們打起門簾,就這麼自己掀著簾子從屋裡衝了出來。
“大郎!”老太太看著袁長卿喊了一嗓子。
“姥姥!”
袁長卿也立時應了一聲,幾步搶上前去,衝著老太太跪倒在地,才剛要磕頭,就被老太太一把從地上拉了起來。
祖孫倆互握著對方的手臂,彼此一陣上下用心打量,卻是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前世時珊娘就知道,老太太的性情其實跟袁長卿如出一轍,都是那種沉默內斂不易親近的。且許是因為她是袁老太太替袁長卿做主娶的人,老太太對她始終抱著戒備與隔閡,不管她怎麼笑臉相迎,老太太那裡一直都是愛搭不理的態度,以至於整個方家都受著老太太的影響,只當她不存在一般。如今即便隔了一世,再看到這不苟言笑的老太太,珊娘心裡仍是一陣犯怵。
而雖說袁長卿遺傳了老太太的沉默內斂,顯然英姑不是的。那久不曾見過見的祖孫二人看著倒還算是平靜,這一旁旁觀著的英姑卻忍不住掏帕子抹起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