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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許久不曾吹簫。便有心藉著月色,吹上一曲。在屋裡找了半日,也不曾找到那隻竹簫。
竹簫是我當年過十五歲生辰時,羨央師姐送與我的生辰禮物。一晃眼千載已過,唯一陪伴我的便是這隻竹簫了。找了許久方才想起,當年救臻兒的時候,被我隨手給扔了出去,好似被那小和尚給撿了去。
當年我哄騙他喝下孟婆湯時,曾許諾每年的那日都要出現在他面前。時間一晃而過,我卻從未兌現過諾言。望著天上的月亮,暗自悔過,如今我再去寺廟裡瞧他一回,大約也做的數。
此時陽世正值冬天,鵝毛般的雪花密密麻麻的落下。舉目望去,雪地泛著白光,仿若白天一般。廣元寺門口的燈籠隨著風雪慢慢擺動,我依著記憶中的路線,走到小和尚的房間門前。房門緊閉,我從半開的窗戶望進去,只見屋內燒著一盆炭火,榻上放著一卷書,還有一杯正冒著熱氣的清茶。想來,人也剛離開不久。
腳下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進去。粗粗一算,我同小和尚大約五年未見,我這樣乍然出現在他面前,思來想去都有些怪異。我抿了抿唇,罷了,那隻竹簫便暫時寄放在他身邊。凡人不過百歲,時光爾爾,我還是待他歸天之後再來取簫也不遲。
身後傳來一陣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一個和尚正從迴廊處走了過來。我仔細看去,只見那和尚眉目清俊,他穿著一件薄薄僧衣,衣袖被風吹的一晃一晃。他大約是看的見我,便停在一丈之外。觀其輪廓,依稀像是記憶中的小和尚,仔細一看卻又那麼陌生。
我開口想喊他,卻不知該喚什麼?沉默良久,卻是他朝我走了幾步,推開房門,偏過身子朝我微微一笑,輕聲道:“來的正好,我方才去收了些梅花上的雪,煮雪烹茶是極好的。”
我這才發覺他左手拿著一個葫蘆,被衣袖掩住一半。我報他一笑:“白雪洗塵,清茶靜心倒也快哉。”
我隨他進了屋,我們圍爐而坐。爐火正旺,他拿了一把長柄小勺,將晶瑩的雪一勺一勺的舀進茶壺,置於爐火之上。不過一會兒,茶壺中的雪便慢慢化成了水,嫋娜出淺淺白白的水汽。待茶壺中傳來咕嚕咕嚕的沸水之聲,他便提壺下爐,將茶壺擱在榻上。我看著他用剩下的雪淨手沖茶,不一會兒,屋內便傳來一陣沁人心脾的茶香。窗外的雪花,依舊紛紛揚揚的下著。我捧著茶杯,只覺馨香馥郁,內心一片祥和。
他心情顯然也是極好的,我們便這樣相對而坐,誰也沒開口說話。房間內很安靜,只有炭火燃燒時發出的聲音。大約是屋內太過暖和,沒過多久,我便覺得渾身暖洋洋的。我睏倦的趴在榻上,眼神飄渺地看著爐火,真好,這種平淡安逸地感覺已經許久不曾出現過了。
從那之後,我隔三差五便喜歡跑到他那裡。很多時候,我們都不曾開口講話,他在一旁看書,我便在一旁發呆,偶爾他興致極好的時候,還會念書給我聽。
這一日,我如往常般,又來到廣元寺尋他。
剛進院中便聽見一陣斷斷續續地琴聲傳來,過了月洞門,看見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和尚正坐樹下彈琴。他閉目正端坐在旁邊,手中轉動著一串佛珠。一曲之後,那小和尚開口說:“隱沉師叔,知安方才彈琴,腦中一直念念不忘主持昨日給的禪機。思來想去,卻還是沒有弄清楚雞和雞蛋誰先誰後。”
隱沉睜開眼,聲音低沉溫和:“你是誰?我又是誰?”
知安摸摸光溜溜地腦袋,恍然大悟:“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因緣生滅法,佛說皆是空。”而後,他站起來朝隱沉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多謝師叔,知安懂了。”說完,知安咚咚幾步跑遠,
隱沉站起身來,含笑看著我:“今日這般早。”
我樂呵呵道:“閒來無事,上來瞧瞧。”我看著知安漸漸跑遠的背影,含笑:“廣元寺又多了根好苗子。”
他長目放空,眼神悠遠卻是不語。
我回頭朝他笑了笑:“地府彼岸花釀的酒味道甚好,今兒我給你捎了兩罈子。“
他收回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拉著我的手,神態悠閒:“時歇好興致。”
我愣了愣,和尚拉著女鬼的手,怎麼想怎麼驚悚。我對著他嘿嘿一笑:“時光漫漫,閒來無事瞎折騰。這青天白日裡,我倒是瞧的見,無需你如此這般小心的拉著我。”
(八)
他瞟了我一眼,淡淡地說:“我既是牽了你的手,便不會放開。你可還記得,幾年前我曾經與你說過的話?”
我想了半天,倒是記起了他說的甚。只是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