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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汗水混在一起,渾濁的血跡隨著他的移動而滴落乾涸在每一塊石頭上。
天將破曉,他衣衫凌亂,白色的衣襬沾滿了泥汙,他忽然眼神一亮,如釋重負地從凌亂的石堆中揀出了一隻髮簪,一隻金絲嵌銀的桃花髮簪。
晨曦破曉,天邊的緋紅將墨色的蒼穹浸潤,看著他唇邊勾起的和悅笑容,我眼眶一酸,兩行熱淚滾滾而來。
我想,我近來大約是太容易被感動了。
隱沉輕輕籲出一口氣,拿袖子將髮簪小心翼翼地擦拭乾淨放入懷中。他起身,頷首朝我的方向望了望,我心底又驚又喜,難不成他能看見我。我活動活動了面部表情,朝他擠眉弄眼一笑。隱沉卻沉默無語,良久他才漸漸垂下頭,睫毛微微顫抖,過了很久,他緩緩伸出手,顫抖出聲:“……時歇,你在麼?”
我在他身旁飄忽飄忽地飛來飛去,奢望能刮出一陣風,讓他感受到我的存在。大約上天垂憐,聽到了我心中的期盼,一陣微風拂來,輕輕吹動他的髮梢,隱沉低低笑了笑,將手收了回去,揚聲道:“跟著師兄回家吧。”
我鬆了一口氣,美滋滋地想著我大約同他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跟在隱沉身後,飄回了客棧。
我的肉身被穩妥地安置在床上,闞自珍一言不發地坐在床前,漆黑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我的肉身。我有些感概,以前這雙眼只要靜靜地凝視著我,我便滿心歡喜。此時此刻,我的一顆心卻是平靜的毫無波瀾。
隱沉懶洋洋地靠在門邊,送客之意明顯:“多謝闞道友照顧在下的娘子。”
闞自珍猛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隱沉。
隱沉挑眉,譏笑地看著他:“闞道友還有何事?”
闞自珍抿唇,面無表情,他沉默良久,才起身離開。路過門口,闞自珍同隱沉身上的氣壓瞬間降低,空氣中隱約能感受到雷鳴電閃的氣氛。
我抽了抽嘴角,這一幕還真是狗血地眼熟。
闞自珍前腳剛走出了,隱沉後腳立馬把門關上。
他坐在床邊,摸摸我身體的腦袋,低聲道:“敗家子,師兄給的髮簪如此重要,怎能落在那種地方呢。”
我飄在空中,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又笑了笑,從懷中摸出髮簪戴在我的頭上:“還是這樣漂亮些。”說吧,他又嘆了口氣,動了動胳膊開始解衣裳。解了外衣,他往我身旁一躺。
我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用右手卷住我的手指,放在他胸前。
我飄在空中,眼裡噙了泡傻淚。
他笑眯眯地歪頭,抬起左手在我臉上一捏,嗓音輕柔:“傻時歇,師兄在這兒,睡吧。”
傻淚終於落下,我的歡脫師兄啊,你師妹我還神魂不附體,你老能歇一歇別在折騰我了可好?
屋外陽光通透刺眼,屋內隱沉正摟著我的肉身睡午覺。
我頗覺無聊,看著隱沉那安穩的笑容,我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
鬼能入夢,我現在雖只有一魂,入夢這種小事情還是難不倒區區在下!
隱沉的夢中是一片翠綠的竹林,他正坐在一把竹椅上,翹著二郎腿,笑眯眯地磕著瓜子。不遠處有個紅衣的小姑娘正撅著身子,拿著一把小鋤頭在地上挖著新鮮竹筍。
他磕著瓜子,慢悠悠地看著紅衣小姑娘的背影:“別急,慢慢挖,挖了竹筍為兄給你炒肉吃。”
那紅衣小姑娘聞言,回頭燦爛一笑:“好嘞!”
我黑了臉,那個紅衣小姑娘不正是我當年的我麼?。
彼時我剛過十二歲生辰,羨央師姐送了我身大紅裙子,說是給我沾沾喜慶。
淮師兄從山下捉妖回來,我屁顛顛兒地跑過去,仰著腦袋喜氣洋洋的問他:“淮師兄,淮師兄,羨央師姐給我做的新裙子,好看麼?好看麼?”說著,我還地牽著裙角美滋滋地轉了一個圈。
淮師兄拿手摸著下巴,笑吟吟將我抱了一抱:“好看,小蠍子就是披塊麻布口袋也好看。”
那時我還傻兮兮地以為他在誇講我,遂在他臉上親了親,且自告奮勇地說:“後山的竹林今年長了好多春筍,我去挖一些來炒肉。”
於是才有瞭如今這一幕!
春光燦爛,竹林裡起了一陣風,柔順的拂動衣角。我飄了過去,慢慢地抬起手想觸控他年輕帶著朝氣的臉。
他靠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著夢中的紅衣小姑娘!
春日和風將他的衣袖吹得鼓起來,我俯下身子,與他夢中年幼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