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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手指一頓,問道。
“叫嫌棄——若嫌,棄之。”他的手已經在先前的混亂中被劍刃洞穿,卻還用力地死死握住短劍,彷彿勉力握緊昔日殘留的最後一絲念想。
然後,他緩緩鬆開了手,寒聲道:“樓主,我以後叫何昱了。”
何昱何昱,浮生煞短,不及掛念,談何相遇。與他原來的名字不過一個姓氏之差,含義卻截然不同了。
金夜寒雖然是殺伐果斷、雙手滿是血腥的人,內心卻保有近乎天真的執念,她因為一個簡單到近乎荒謬的原因,不惜以身犯險來救自己——她說,你很像從前的我。
後來的一年多,又是東征西戰,江山倥傯,何昱在征戰間隙暗暗調查,終於查出關於家族覆滅的一點線索。凝碧樓在其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甚至最後那一把紅蓮劫焰,也是金夜寒親手放的。
正文 第59章 生哀第七絃其四
有一次月夜對酌的時候,眼看對面人酒意燻然已有七八分,他終於忍不住,充滿恨意地問:“你為什麼要滅了我的家族,然後救我?”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第一次要救我?”他窮追不捨。
“啪”,金夜寒長袖一拂,酒盞倒立在桌上,酒汁灑滿了一地,明明是醉酒,她黑漆漆的眼瞳卻亮得驚人,讓何昱毫不懷疑,只要他妄動一下,琴中劍會立刻橫在他的頸上:“我救下你,只是不想讓你成為我這樣。”
那時他靜坐聽著,心中冰火相煎。金夜寒並不是純粹的惡人,遠遠不是,如果是,那反倒好辦了。
他嘗試著不斷從對面人的嘴裡套出些話來,關於她的過去,關於凝碧樓的未來。金夜寒一直在巧妙地躲避著話題,直到被他問煩了,一拍案,豎眉道:“來,你和我比劍,倘若贏了,我就說出我的故事,怎麼樣?”
何昱拔劍而起,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他明明很好地掩藏了自己心中的寒意,卻還是敏銳地察覺到,每一招的來往,嫌棄揮出的時刻,他都是動了殺心的。
出乎預料的是,金夜寒居然輸了——或許是喝得迷糊,不勝酒力,她居然棄了古琴,半躺在欄杆下,喃喃道:“你要聽,就聽吧!”
“你一定很奇怪,為何我掌握的不是純粹的武學,而是還有法術。這都是我從他那裡學來的。”凝碧樓主舉著酒杯搖搖晃晃,“他是三無閣的閣主——你認得的,就是那個謝拾山。”
“三無,有花有月有酒,無君無我無尤。”在她低如絮語的講述中,何昱心緒複雜地聽著她和謝拾山的故事——
他們初見時,霜天曉角,清輝滿地,真是應了那一句“月明林下美人來”。不過是驚鴻一瞥的驚豔,卻銘刻了此後所有的生命。
“來夜,來夜,肯把清輝重借?”女子敘述的語聲渺然。
這場風月情事裡,一共有三次錯過與相逢。
第一次是謝拾山拜入三無閣的時候,師傅逼迫他飲下洗塵緣藥酒,忘卻和金夜寒此前的一段緣分。而後,在山下苦等的金夜寒等到的是當胸一劍。
“那是我看他全都忘了,反而來殺我,頓時心灰意冷地遠遁,回來就接手了凝碧樓。”金夜寒按著眉間如血、盈盈欲墜的硃砂,“後來我才知道,他為了不忘記我,在牆上用手指摳下我的名字,他師傅要將牆烙平,最後他沒有辦法,就把我的名字刻在他肩上。”
“他還記得這個名字,只是不敢承認而已。”女子失神地哂笑。
第二次錯過時,凝碧樓剛剛崛起,中州多有嫉恨暗害的,三番五次派來殺手。那時她逼不得已逃出樓外,被追殺到一處亂葬崗,謝拾山聞訊帶著三無閣的人趕來支援。
“三無閣一向不問世事,如今也要淌這這趟水嗎?”領頭的殺手趁著謝拾山微微猶豫的功夫,忽然長劍猛地刺出。
金夜寒撲上去,看到謝拾山素色衣服上觸目驚心的血痕後,頓時驚慌失措,然而下一刻,她眼神肅殺地抬頭,眼眉間戾氣無可抑制地釋放而出,膝上橫琴,瘋狂斬殺。
“我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混亂中,我誤殺了他師傅。”金夜寒按住心口沉沉地說,每說一個字,都用了極大的力氣,“我後來去三無閣的山上向他解釋,卻是不歡而散。”
她說的輕描淡寫,何昱卻知道其中必然有無數說不出的心酸,他忽然湧起了微妙的同情之意,靜靜聽她講他們第三次的錯過。
這一次錯過,就是決然說出永生不見的誓言時。
“我最後一次登門時,他在山上吹著探幽之術詢問他師傅的靈魂,他師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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