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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的執念,想要復活謝羽的。
《藥醫秘藏》和諸多醫典裡並非沒有復活之法,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復活出一個全新的“謝羽”來,只是,他沒能找到謝羽的一絲一毫魂魄,復活出的那個人,是徒有謝羽的軀殼、忘卻一切前塵的存在。
謝羽那麼驕傲的人,怎麼能容忍自己沒有記憶地苟活。他一生的跌宕濃墨,冷酷與溫情,就算他不在,也會有人為他記得——如若一旦前塵盡忘,重來一回,就算是白過的人生了吧?
林青釋後來為他招魂七天七夜,盼望他能投入輪迴,只是最後,他因為疲累而昏倒在招魂臺上,沒有看見靈魂離去的痕跡。
要麼,謝羽已經安然地走,要麼他還在紅蓮劫焰裡苦苦掙扎。
無論哪一種,活著的林青釋都不能解脫——他以為自己是漸漸淡然了心緒,同從前的夢中身作訣別,如今才恍然覺得,他自己不過是沒有勇氣,無力再去回首直面當年的諸多虧欠——比如,那句始終沒有實現的“雙劍同輝”的誓言。
思緒陡然間已經飄遠,覺察到子珂在耳邊輕聲勸導的聲音,林青釋迎著夜風展顏而笑,推開了子珂的攙扶,拔劍而起,一點足,消失在凝碧樓外接山的渺渺月色裡。
月下,他白衣倏然而隱,宛如夢寐,又似朝露,綻出炫目的剎那芳華。
子珂與谷主朝夕相伴七年,卻從來沒見過那樣的笑容,彷彿霧氣一般單薄,卻異常的美麗。他怔了一刻,去隔壁叫上幽草追了過去。
臨出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桐木古琴的雕花上,缺的那第七根弦下,一朵雕花被無形的勁氣攔腰斬斷。
斷去的第七絃為哀弦,弦猶如此,人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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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月光下,凝碧樓主煢煢憑欄,一杯一杯喝著熱辣的酒,直到中天月色將他黛藍衣袍染得雪白。月光下徹深潭,碧波盈盈,居然有幾分像澄澈的雙瞳。
那個藥醫谷主的眼睛真好看,比凝碧珠還漂亮。
這是他此生第二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眼睛裡。
他仰頭望去,唇畔忽然湧起莫名的笑意。明月在水霧浮動的視線中逐漸模糊,不知道是眼睛裡起了霧,還是未晞的月露。
對於高高在上的冷月來說,不論是他,還是凝碧樓,都只是剎那間的紅塵夢醒。
“使我有身後名,不如即時一杯酒。”他喃喃,第一次如此放縱形骸——多年以來的高高在上給他本就清冷的面容覆上一層堅冰,此刻卻微微有鬆動的跡象
他一抬手斟酒,地上忽然有灰暗簌簌震動,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手指按上了腰間的短劍,渙散的目光也在一瞬雪亮如電。旋即他意識到那只是影子而已,綻出一個苦笑。
他緩緩往後退了一步倚著欄杆,影子也隨之後退,永遠不會與他重合——比影子和人之間的縫隙更大的,是有些人終此一生都無法跨越的心牆。
凝碧樓主再度放聲大笑起來,彷彿初生的稚子在亙古的天地間茫茫然。他連連痛飲,終於不勝酒力,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夜深忽夢少年事。
——他那時候已不是少年。
雖然他也曾陌上風流、鮮亮明媚過,這具身體能有的最初的回憶,是在漫天的紅蓮烈火中開始的。那場火毀了曾經的飄零人,造就了後來的凝碧樓主。
他還記得,將他從火里拉出來的,是上一任樓主金夜寒——這是金夜寒樓主第二次救他,第一次,他被重傷瀕死的母親拼著最後一口氣推入凝碧樓的大門。
“山河人間,原是太苦了。”將他救出,遠離了野火獵獵,金夜寒衣袂燃如朝日,靜靜注視著宅邸的廢墟,眉目間卻隱約透出無法掩飾的悲痛悵惘,慨然長嘆。
而他渾身骨骼碎裂,裸露的面板上密佈著灼傷的痕跡,簡直上上下下找不到一處完好的,手背上洞穿的傷痕尤其驚人。雖然如此,他仍是一手緊握住劍,另一臂緊抱著畫像,在凝碧樓的馬車中昏倒過去。
這一昏,就是一整月。他的傷勢剛好轉,金夜寒就來了——
“這場戰爭就要暫時落幕了,從今日起,在別人眼裡,你就是個死人了。”那個女子語氣毫無波動地如是說,冷漠的神情中卻依稀蘊藏著關切。
“你的劍叫什麼?”金夜寒手指挑弦而攻,滿意地看見全身染血的少年拔劍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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