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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而是容貌未改,心上早已風霜冷冽或冰火相煎了。”
……
這一場敘述落幕時已近傍晚,酒客議論感嘆著各自散去,沐浴夕陽走遠。窗邊,藍髮人掃落橫在膝上的酒罈,懶懶地看向窗外,目光忽然凝住了,一直未能挪開。
窗外,細風拂卷衣袂,鴉青長衫的少年走過熙攘人群,忽然轉過身來站定了。已是霞光西下,少年長眉如黛,眼捷似羽,雙頰笑容清潤恬淡,背後是流霞爍金,山河潑墨,映照得他臉上有一層如冰如雪的冷光。
“擷霜君!”他緊貼著窗戶顫巍巍地叫出來聲來,無力地滑落在地,“像,真的太像了,和那時候相比,居然沒有一點變化。”
原來擷霜君重現中州的訊息並非無稽之談,這個少年,滿身風霜,如今歸來,居然還容顏如故。
少年仰首望著天空中翻卷如鶴的雲池,彷彿隔著天幕與一雙亙古的深邃眼瞳對視,頸上的絲縷在風中交錯翻飛。噠噠的馬蹄聲從身側掠近、頓住、停下,他翻身上馬,恣肆飛揚地大笑揚鞭,一邊將手伸給身側的同伴,清凌凌落了一地的天光。
此時,是岱朝的文軒歷二十二年,距離奪朱之戰結束已有七年。
暗潮雲詭,天下星綴,獨行人潮,似曾相待。
宿命的軌跡再次行匯於此,會有人如電光孑然劃過漆黑長夜般遇見,而每一顆星子都將兜轉著奔赴未知的結局。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交迸糾葛,輪轉不息。
正文 第200章 拜君山河壽其二
幽草曾聽谷中的一位病人提過,知道這樣純發乎內心的勁氣需要怎樣純摯凝厚的武學修為。她從未見過樓主使用武功,所以也無從知曉,如此清癯瘦弱、沉痾在身的谷主,居然身負絕世武學。
那一刻,在兩人的對峙中,幽草極為不合時宜地開始好奇林青釋的過去,自她拜入谷中的第一天起,每日便和谷主朝夕相處,卻從沒見過谷主這副模樣。
她所見所到的谷主,永遠清風朗月一般,輕淡出塵,心如止水,無念無想。初見時候,谷主的眼睛還沒有失明,那雙湛碧色的清瞳中,可以映照出風雪朔漠、皎月長天,卻如凝碧深潭沒有半分悲喜苦樂。這個人在冰雪中著此身,卻溫養出一種如玉如蘭的灼灼光華,像朗月蕭疏而清俊。
谷主說話的語調向來都波瀾不驚,宛如古井,可是今日,在那個靖晏少將離開之後,她第一次清楚地瞥見谷主的心緒波動,暈染成一片茫無邊際的深紅色,豔烈沉鬱,與之相關的往事寸縷絲纏,皆有難以言說的悲慟悵惘。
——那是有怎樣的幻滅,怎樣的過去?不然,怎麼甘心再最風華正好的時候,拋卻一身神通,幽居深谷行醫?
幽草還待細想,思緒卻被林青釋的聲音冷冷截斷:“不治。”他整個人像是一把待出鞘的長劍,像谷主牆壁上懸著的那把渡生劍。
“谷主,可是他是藥醫谷今年以來的第一位病人,這與理不合!”幽草急道。
“在藥醫谷,我便是理。”林青釋抿著唇。
“鄧韶音你中氣十足,顯然不像是負病在身。我實在是不願再同你有糾葛。”這句話他說的很輕,卻恰好清楚地落在鄧韶音耳中,“奪朱之戰的七年你我都不願回首,如今我隱居幽谷,就是想斬斷前塵,再世為人,請你不要再來了,藥醫谷永遠不歡迎你。”
他放軟了語調:“我也並非厭惡反感你,我只是不想再見當年故人,你且走吧。”
鄧韶音渾身僵直,他素來了解對方是一個心志堅定的人,一旦決定的事極難改變。若只是涉及前塵舊事,就此離去也並無不可,可是今日自己的前來求醫,揹負著三萬靖晏軍的性命,無論如何都必須完成。
鄧韶音顫抖著,殷切地軟語懇求:“林……林谷主,我已做了靖晏少將,將士間瘟蠱橫行,拜託你前去行醫,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靖晏少將,”林青釋翻來覆去唸了兩遍,神色驀然冷凝下來。
“好一個靖晏!”他輕叱道。
鄧韶音身子晃了一晃,險些踏入石陣外的險境,他臉色蒼白,勉力維持鎮定:“林谷主,我奉命鎮守京城,請你……”
林青釋斷然打住他的話:“藥王谷的規矩是從不外出行醫,你不會不知道吧?”
他緩緩道:“京城神醫甚多,鄧將軍何必苛求我一個雙目已盲、沉痾加身的廢人。”
“不,不是的!”鄧韶音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他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沉默半晌,艱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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