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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畫頤思忖著,不得要領,眉頭緊蹙著一拍案,轉了話題,“居然讓蘇晏跑了!他可真該死!”
段其束搖頭,定定地看著她,動了動唇,似乎想要說什麼。先前正是因為看到她的表情,沈竹晞才忽然回頭捅了蘇晏一刀,只是,蘇晏這個人壞事做盡,人間凡是和“惡”字沾邊的事,他大都做過,卻從未真正地害過擷霜君,就算是七年前在南離古寺的那一次誤殺,蘇晏後來也用繫命縷之術將對方復活了。
蘇晏曾數次被擷霜君和隊友聯袂逼到絕境,那時尚且沒有動手,如今怎麼會在重傷的擷霜君背後攻擊?他心底陡然湧現出一個猜測,說不定是史畫頤在那一刻偽裝出了驚恐的神色,而擷霜君果然也被誤導了……
段其束抬頭看看,史畫頤微微頷首,青絲如瀑,襯著容顏如花,明豔純然,不像是會刷心機作偽的人。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止住了思緒。
誰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呢?擷霜君這決然的一刀下去,任是蘇晏從前對擷霜君如何,日後再相見,也不過只有你死我活,哪裡還有餘裕再在意這些。
正文 第139章 荒草盈叢棘其十一
史畫頤垂著頭,用餘光觀察著他的神情,緘默地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時間,庭院裡只有風敲窗欞、雨打荷葉的聲音。
“小師妹”,段其束忽而打破沉寂,低低地稱呼了一聲,被淹沒在急如擂鼓的雨聲中,史畫頤一時沒有聽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手指緩緩抬起,艱難地一點一點解下雙劍,橫在膝上。
“你也算是三無閣這一代的傳人了。”段其束的手指修長而白皙,指尖如同無數晶瑩的雨攢聚而成,緩緩掠過金銀雙色的長劍,劍鞘上彷彿也凝成了一片璀光光流。他怔怔地注視了許久,臉上的神色掩在霜雪長髮之後,在雨幕中看不真切,“這是我師傅送給我和師妹的兩把劍,一名星窗,一名雨隔。”
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
史畫頤默然良久,清晰地記起昔日小曇說起師兄從前的故事時,眉間抑制不住的沉鬱和喟然。看客尚且如此動容,身為其中的親歷者,在注視著雙劍的這一刻,師兄心裡湧起了怎樣的狂瀾萬丈?如今都已不得而知了。
——唐姑娘賦予了他新生,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唯有安然無恙地渡過這一生,才算是對唐姑娘最好的挽送。
史畫頤側身望去,段其束眼眸沉沉,微抿著唇,沒有流露出半分表情。她嘆了口氣,師兄原本是兇屍,雖然恢復過來,壽命也是常人的十倍,這漫長的餘生,便都要靠這微薄寥落的回憶打發,一個人孤執地走下去。不知道淡然平靜的師兄,在夜深人靜時,是否也曾輾轉著按緊心口,喃喃地千百次唸叨著一個名字呢?
段其束微微苦笑,這麼多年獨居琴河,他早已學會將所有悵惘悲痛的往事都封鎖在心底的一隻木匣中,靜置著封鎖好,靈歸靈、肉歸肉地活著,可是每一次注視著膝上這兩把劍的時候,雙劍輝映的金銀色澤,從眼底慢慢滲入心中,落盡木匣的鎖眼裡,吧嗒一聲開了。
而那些喧囂如潮的往事,在一瞬又捲土重來,佔據了整個世界。
過了好久,他才從不能自已的顫抖中平息,淡淡:“三無閣整個門派都被蘇晏屠戮殆盡,唯一的傳人只剩下小師妹你一個,你選一把劍去。”
史畫頤錯愕地注視著星窗和雨隔被推到面前,急雨的繁密聲幾度打斷她的思緒,她忽然意識到不對:“唯一的傳人?師兄,你不也是嗎?”
段其束忽然微笑起來,擺手,似乎早等待著她這一句反問:“我不是。”他挽起袖子,露出勁瘦的手臂,那裡有一道傷痕支離著,似乎是被劍斬斷的,凌厲果斷,一下子削皮、傷筋、斷脈、露骨,這隻手柔軟乏力,已經不能再使劍。
史畫頤看了許久,聲音裡不自覺地帶上了顫音:“是誰做的?是先前的雲寒衫還是蘇晏?”話一說出口,她便想收回來,段其束臂上的傷顯然不是新傷,已有一段時日。既然如此,那他先前是如何用劍的?
史畫頤仔細回想著,微微斂眉,凝碧樓的何昱樓主也是廢了一隻手,卻依舊劍術冠絕天下,那師兄是不是也能克服痛楚用劍?
段其束搖頭否認:“這隻手確實廢了——在走出琴河的那一日,我廢了自己的所有武學和術法。”他手臂上的痕跡累月未消,可見當時下手是何其的深重決絕,“後來,我換了左手使劍,自創了新的劍法,還不純熟。”
“我師妹給了我新生,盼望著我能拋下過去,好好活,對我來說,只要從三無閣所學的東西在一日,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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