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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不是她做的,她卻為何不還手嗎?”
“段兄,你一向待我很好的,我也不想使你自責——我用夢拘之術將三無閣的人困住,不廢什麼力就斬殺了你師門的人。我施法將自己隱去,又引得唐姑娘靈魂出竅,她一路尾隨,目睹這樣的慘狀,周圍又寂無人影,到醒來時,她一人坐在床上,滿身鮮血,便以為是自己失手殺了那些人。”雖然講著駭人聽聞的人間慘劇,蘇晏的聲音仍是十分平淡。
他頓了頓,續道:“你現在大概憤怒得要摔掉這塊晶石了,段兄,我有法子讓你們團聚,只要你死了,你師妹就會原諒你,你們便能再見了。”
“今生的事何其短暫,你們不還有來生嗎?”
語聲驟斷,突兀得很,鏡面一折短衣嫋嫋遠去,足音跫然。
菱花鏡忽然在桌面上瘋狂地跳動起來,躍出雲袖的手,上面映象急速抖動,跳到了最後一格畫面,段其束長髮披散,仰天長嘯,悲憤欲絕。他回首一刀刺入小腹,委頓在地上,緩緩瞑目。
“我覺得是蘇晏後來將他做成兇屍,段其束失去神智,然後就殺了琴河城的人,那些冤魂徘徊在這裡,餘者逃遁,終於成了兇城。”沈竹晞肯定地說道。
“真正的故事遠比我們所看到的複雜多了。從日記本、燃犀陣到玄霜石,一環接著一環,當你以為故事結束時,至多不過是冰山一角。”雲袖肅然道,秀美的容顏上充滿敬畏。
“譬如我登臺演戲時,環環相扣,步步緊逼,不到落落幕前,是短短無法知道最後結局的。”她滿懷感喟,按住了鏡沿。
“蘇晏與他們不知道有什麼樣的仇恨,單是殺死還不夠,居然要如此折磨他們。”雲袖神色微微驚懼。
陸棲淮手指輕釦桌面,語調淡然:“莫忘了,我們只是誤入燃犀陣裡、亡靈之城的過客,他們之間有過何種故事,如今都已塵埃落定,和我們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們只要找出段其束跟朝微有什麼過節,在天亮後離開就好了。”
沈竹晞臉上神色變幻數次,找不出什麼駁斥的詞句,正悒鬱地準備答話,忽然一縷簫聲婉婉升起,哀而不傷,如有實質,將他們眼前一寸寸染上霧的潔白、水的濯淨。他眼前漸次凝起層疊的白露花,並非實體,是簫聲裡的靈力幻化而成。
陸棲淮低喝道:“凝神,細聽!”
他橫笛而吹,笛聲似玉裂冰泉,轟然奏響。高處如千層雪浪一線推開,海面長風急劇席捲而起,盤旋之際,忽然低沉下。
沈竹晞只見門窗洞開,他黑衣獵獵,飛揚如潑墨,手指按著竹笛翻飛如穿花蛺蝶,而他神色淡然,唇畔洇出的笑意宛似嫋嫋風中輕煙,彷彿風一吹就會剪斷。
沈竹晞後知後覺地放下緊捂耳朵的手,便覺簫笛相和,一浪高過一浪,他似闊海中一方枯葉,隨波逐流,顛簸著不知落往何方。
“因何至此?”一天岑寂中,陸瀾半吹著寥寥的餘音,半是倚唇低低地問。
“生無所憑,死無所歸,心有一念,盤桓終年。”
簫聲一轉,音節艱澀地流過,呦呦似人語。沈竹晞靜聽著,這樣的詞句不急思索,就緩緩從心底浮現上來。
探幽之術?
沈竹晞之前在路上聽陸棲淮介紹過,探幽之術,如其名,探仄幽冥,以樂聲與鬼神相通。
陸棲淮如是說:“探幽之術很難學會——況且,大多數人,怎麼敢直面執念深重的亡靈。”
沈竹晞聽對面簫聲如泣如訴,不覺心有慼慼焉,黯了眉眼。
陸棲淮橫笛的聲音陡然低沉下來,是在問:“汝系何人?”
簫聲驟停,過了片刻又響,聲音如痴如狂,掩不住悲愴:“琴河唐茗秋。”
沈竹晞猛地怔住了,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滋味,唐茗秋的魂魄還沒散,她一直在這裡,她一定知道一切!包括自己當年為什麼被殺,以及從前的一些舊事。
沈竹晞屏住呼吸,覺察到陸棲淮持笛的手一滯,吹出一節破音,顯然是十分意外:“汝生前無罪,今滯留此日久,恐再難入輪迴。”
對面簫聲不在嗚咽,隱隱沉然而寂寥如水,不像出自幽魂之手:“我生前無過,死後有罪。”
“何罪之有?”陸棲淮“問”。
“罪無可赦。”短促的簫聲作為回答,凜然帶著寒氣。
“若擷霜君同來——”沈竹晞一震,忽然捕捉到這樣的字眼,聽到她接著“說”:
“代我同擷霜君相釋七年前罪事,朝雪已歸,君可南行。”
“沿前路燃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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