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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終於注意到有個華服少年,是謝家的少主謝羽,總是和他前後腳擦肩而過,那天遇上了,按住林望安抄寫道經的手,氣忿忿地問他是誰。
林望安似乎是皺著眉呵斥了句“別鬧”,少年冷哼著摔門走了,此後的家族宴飲上,也對他怒目相向。
殷景吾不知道在何處惹到了這位牛脾氣的少爺,等他想起來去問林望安的時候,時局早已容不下這些絮絮溫柔的小事情。
中州第十年的一個深夜,烽煙初起的前夕,林望安揹著長劍出現在殷府後院裡,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悒鬱。他一字一字地念出自己的名字:“殷慈,我沒有和他道別,但我還是走了。”
“你和我們一起吧!去行走江湖,去除惡降魔,殺一個便是一個,去哪裡都好。”沉沉夜色中,林望安的雙瞳如同最明亮的星子,他一時竟不敢直視。
這是風岸大地上無數年累計的恩恩怨怨組合在一起,無法避免的一場戰爭。一旦踏入,就是不歸路。天下的簪纓門第大多選擇觀望,還有如郴河雲氏的,以死遁世,不知所蹤。他身為殷府少主,本來是可能置身事外、獨保平安的。
然而,林望安站在這裡,對他說,和我一起走吧。
殷景吾心亂如麻,拔劍長身而起,輕嘯道:“動手吧!你若贏過我,我就跟你走。”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盡全力,卻察覺出林望安和他一樣精神恍惚,似乎在遲疑著什麼。
——你是在考慮著是否要把我捲進去嗎?他滿心悲哀地想。
長劍落地的一刻,他躬身行禮,坦然應了戰前的賭約,連同林望安叫來的另外兩人。他們在京城神廟的敦與神像下搓土為香,立誓:
“我們四人,負劍行路,驅靈除奸,同去同歸。”
望安道長,雲袖,擷霜君,還有他自己。
那時的他們無法猜到,所有事情的終結,在另一處廟宇裡的敦與神像下。
誓言的前兩條都實現了,他們來自不同地方的四人,齊心協力一路走來,他在遙城一戰中得到了祈寧劍,從此雙劍同輝,並著擷霜君的短刀、雲袖的鏡術,除惡降魔,名震天下。
只是,所有的事情在踏入六合城後都猝然改變,以至於最後一條,終於成了空談。
再往後,便是波瀾陡起,步步緊逼,直到最後的落幕前,都不再容人有片刻喘息。他分不清是敵是友,能依靠的,便只有連同他自己的四人,和這把祈寧劍。
山間的長風泠泠吹來,殷景吾在猝然中斷的回憶中清醒。他用力一拔,長劍卻卡在鞘中紋絲不動。
神官一直清貴冷淡的面容終於微微變色——祈寧劍,居然已經封劍了?
這樣也好,拔不出劍來,便不用看到那一道貫穿劍刃的傷痕,完全地毀了這把稀世神兵。能留下這樣的傷痕的,便只有在當年的南離古寺裡,最後一戰的拼力一擊。
那期間的所有事,是否也如這劍痕,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難以癒合的痕跡?
這些年他獨居深山,不問世事,也沒有半點故人的音訊——沒有再聯絡的必要了,最後關頭,那樣的話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如同刀劍剜在心上,誰還能夠再轉身回頭?
平逢山的大神官沉默地看了良久,直到掌心的指引刻盤再度瘋狂跳動,整隻在他手裡顫動到幾乎要躍出來。他低頭看了一眼,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容上忽然泛起淡淡的緋色,不知是激動還是震驚,眼神卻如雪山之巔亙古的冰,堅不可摧。
他動了動嘴唇,慢慢念出兩個字:“琴河。”
“是琴河開了。”
正文 第24章 執傘作飄零其三
夜涼如水,月華逐簷,客棧內,少年提高聲音爭吵連連。
“喂,陸瀾,我說你都到這兒了,還猶豫什麼呀?”沈竹晞一拍客棧的桌子,前面的小夥計早已被他嚇得躲到櫃檯下面瑟瑟縮縮,他卻似乎毫無所覺,只是接著大聲抗議,“陸瀾,到這裡,我們無論如何也得進琴河城,我說你這……”
陸棲淮難得一次變了臉色,雙眉豎起:“朝微,你不要胡鬧!琴河是什麼樣兇險的地方,你不知道,怎麼能亂進去?”
他在桌子上攤開幾張紙,是這一路從各地搜來的訊息和地圖,他開啟最上面一張牛皮紙:“這是凝碧樓總部的警告,一干人等,絕不能進入琴河,否則後果自負。”
“我說,琴河到底有什麼兇險的?不就是一座空城嗎?凝碧樓最大的分部便在隔壁遙城,倘若琴河真的可怕,凝碧樓分部為什麼要在那裡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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