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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也純如秋水。你在破廟中歇腳,恰遇見前來避雨的她。你們清談一宿,甚感投契。”
他續道:“湄姑娘從小隱居在尹州城郊的風后祠,她有兩位師傅,一位嚴厲苛刻,教她武學法術,另一位和藹淵沉,教她讀書習字。你被她吸引,甚至暫時忘卻了自己的任務,跟著她一同來到了風后祠。”
“而湄姑娘的那兩位師傅,便是最早發現你是藥人的人。他們當時是什麼反應已不可考,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因為震驚憐憫沒有告訴你,也沒有讓湄姑娘遠離你——他們雖不是聖人,卻是好人,將可以暫時壓制血毒的丹藥煉製出來給你,而後你辭別他們三人,南下去殺第一個人。”陸棲淮的語氣陡然加重,轉為嚴肅——
“此後你在不斷的殺戮和‘父親’的惡語折虐中心性大變,那時候你的劍術已和殷景吾、林望安這對雙子星並稱,雖然實際上你略勝他們二人一籌。”他頓了頓,在整理著措辭,“那段時日裡,你似乎經常回憶和湄姑娘的初見,我能理解,對於生命灰暗到望不到頭的你來說,當初那個鬢邊綴著銀鈴、武學頂尖的少女,雖然因為隱居而不通人情世故,經常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戒備冷漠,然而,她無意中表現出的不設防和依賴卻分外動人——”
陸棲淮眉間一黯,斷然下了定語:“她甚至成了你今後時日的唯一亮色。”
骷髏咔嚓一聲,握得手中的臂骨幾乎崩裂。
陸棲淮瞥了它一眼,輕飄飄幾句揭過了數年時光:“此後,奪朱之戰揭開序幕,湄姑娘和兩位師傅隱世不出,安居而幾近埋沒一身絕學。直到紀氏家主為了挑撥夔川歐陽世家的關係,給湄姑娘和她師傅餵了改良的青蘿拂劇毒。”
他補充道:“改良以後的這種毒,不會立即致命,卻能封鎖住人的一身武功,必須要在一個半月內到方庭的璧月觀取回躑躅花解毒。他意在引誘湄姑娘的兩位師傅出山,不料他們二人性格剛烈,見半生所學以悉數被繼承,居然雙雙在毒發前自刎而死,絕不甘願受紀氏家主的算計擺佈。”陸棲淮言語之間帶著淡淡敬意,繼續說,“而後來,湄姑娘便攜劍下山,去方庭預備著解毒。”
“然而那一年,你得知自己是被做成了藥人,不是什麼真的天資卓越——是在你奉命去殷府刺殺殷清緋的時候,殷景吾無意中揭露的。而後,或許是林望安私下放走了你,或許是你自己逃脫,你逃離了殷府的水牢。”他抬手按了按眉心。
“在逃離的路上,你轉道去方庭第一醫者處想要問清楚,然而對方證實了你是藥人,並且說血毒是不治之症,你憤怒之下就要殺他,卻被前來問診的湄姑娘攔下。”陸棲淮抬手按住躁動不安的骷髏,聲音在這一瞬輕而冷,“你帶她回紀家取青蘿拂的解藥,然而,紀氏家主無意中發現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為了牽制你,就在她心底種下了蠱蟲!”
“啊!”沈竹晞低低地驚呼了一聲,預見接下來是何其慘烈的畫面。
陸棲淮的聲音鋒利如刀:“後來,你再度刺殺殷清緋,他的死是一根導火索,在江湖上引起眾怒,十方世家要求紀氏家主懲戒你。在集會上,面對他道貌岸然的咄咄逼人,你終於忍無可忍,拔劍而起,然而,紀氏家主平日偽裝很深,對會議上的所有人聲稱是你病了、瘋了,他們深信不疑。”
骷髏敲臂骨的手頓在半空中,良久,才沉悶而悠長地敲了一聲。
“或許,最讓你難過的並不是這個,而是紀家老爺當眾逼問湄姑娘,你是不是真的瘋了——”陸棲淮單手一拍欄杆,木屑撲簌簌地飛濺,冷然,“湄姑娘居然也認為你瘋了——而在那之前不久,你剛把所有的事情經過告訴他。”
“你被關到牢裡,擇日處死,而湄姑娘帶著飯食隔著牢門看你,你亦心如枯木,不願理睬她,更難以置信她居然在那種時候對你捅了一刀。”
“可是你不知道——湄姑娘的長兄、生父都是被你在亂戰中所殺,那時候她只有七歲,被師傅帶到尹州隱居。而你覺察出她體內有蠱蟲,以為她生命受到威脅,才迫不得已如是說,再加上你實在是深愛她,便諒解了她。”
“為了先發制人,殺掉蠱蟲的原宿主,在湄姑娘破壞掉牢門的金鎖之後,你當眾斬殺了紀氏家主。但你猜錯了,宿主是你的幼弟紀少汀,他在這件事當中全然不知情。等你發現要再去殺他的時候,中州武學、術法耆宿先後趕至,你雖厲害,也不能以一敵眾,於是當眾且戰且退,和湄姑娘退入了紀府後面高高的佛塔。”
“再說說你的幼弟,他自小便仰慕你這個武功蓋世的大哥,卻又痛心你的精神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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