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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已經埋葬到黃土塵埃裡的人生,也似黑雲壓墨,暗沉沉地望不到頭,只有為數不多的幾點明光。
正文 第97章 壯骨和春鬢其三
“據我這些日子的走訪瞭解和沾衣的據實以告,大概是這樣的——”陸棲淮手指緩緩叩擊著欄杆,一字一句高低起伏,“那我便從頭開始說。在你出生前後的十多年中,紀氏家主得到製作藥人的秘法,捉了數以百計的孩童,秘密關押在籠子裡,每天餵食、浸泡各種藥材。那些孩童接連死去,直到最後你活了下來,成為唯一製作成功的藥人。”
那一刻,臂骨在桌面上猛然敲響,骷髏握緊了的指骨間,居然能聽到寸寸迸裂的聲音!他流露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卻顯然是悲憤已極。
沈竹晞在一旁看著,心底的驚駭震撼如潮湧,雖然他在先前看到屍體肩膀上的洞傷是就已猜到,然而一經證實,仍是悲憤至極——藥人是何等天賦逆天的存在,紀氏家主狼子野心,居然為此不惜殺害數百個無辜孩童的性命,讓上千人家破人亡!他憤怒地攥緊了手。
陸棲淮手指扣擊桌面的頻率陡然加快,忽然間在橫欄上重重一拍,眼眸裡殺氣肆意橫湧:“紀遠平其罪當誅!他為了一己私利,居然做出此等事情來!”他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那些‘死去’的孩子中有兩個倖存者,一個僥倖逃到了藥醫谷,存活至今,另一個——”
他咬著牙,冷冷道:“另一個是個小女孩,因為她不會長大也不會老去,當初被喪心病狂的紀家當稀奇捉住,眼看煉不成藥人,就想把她浸五毒,製作成做藥人必需的一種藥材!幸好那時候殷宗主殷清緋登門入蘭畹拜訪,紀氏幕僚匆匆地想把這些東西轉移走,難免有疏漏。這樣一來,那個小女孩終於逃走。”
“她便是我的弟子,阿槿——我和殷慈強行封印了她這段血色的記憶。”講到這裡,他的情緒似乎已經平定下來,唯有雙手微微發抖,指尖冰冷如雪。
沈竹晞一瞬間念起阿槿慧黠靈動的模樣,灑脫不羈,全然不曾想到她居然有如此慘烈的過去。他一時語塞,陡然明白過來陸瀾為什麼對紀長淵如此客氣,想來也有幾分從徒弟身上轉移至此的憐憫。
他嘆了口氣,不知道如何安慰友人,忽然間有些沮喪——他笨嘴笨舌,什麼理解的話也不會說,若是換作林谷主在這裡,以他風清月朗的心性,必然能講出一番熨妥入微的話讓人好受些。唉,無怪乎林谷主有那麼多真心以待的摯友。
想了很久,他終於反手覆上陸棲淮的手背,像對方平時鼓勵寬慰自己那樣,緩慢地輕拍,低聲:“都過去了,我最近見過她,她現在和林谷主他們一道,過得很好。”
陸棲淮一直在微微顫慄著,終於在他緩聲的寬慰中平定了情緒,緩緩抬頭,冷然:“紀公子,自從六歲那年你被擄到紀家做成藥人,紀氏家主便對外聲稱你是他放養在外的長子。”
“從那時候起,你就發現雙肩上各有一個洞孔,流著膿血,如同附骨之蛆,無法擺脫,也無法癒合——那就是藥人攜帶著的血毒”。陸棲淮按著手掌,解說,“你從開始練劍的那一日起,就發現自己天賦異稟,然而,自從你劍術有小成後,紀氏家主就將你關起來,告訴旁人說你有病需要治療,暗中卻遞小紙條給你,讓你為他殺人,剷除異己。”
陸棲淮微微冷笑:“你殺了那些人,他便順理成章地將罪名推給你,江湖中人一開始不會為難一個被他們視為瘋子的人,而他們向紀氏家主施壓,他當然堅決不將你教出,只明面上譴責兩句,反成全他一個愛子如命的忠厚父親名聲。”
臂骨被重重地敲下一連串聲音,沈竹晞睜大眼睛,看著骷髏揚起酒罐,呲啦,酒水兜頭澆下,有兩串液體順著空洞的眼瞳流出,彷彿它有淚盈眶,目眥欲裂。
沈竹晞深深嘆氣:“照著麼說,他和段其束一樣,只是殺人的那柄劍,而背後那隻指揮殺人的手,比如紀氏家主,再如蘇晏,才是最可恨的。”
聽到“蘇晏”,陸棲淮陡然掠過極其冷銳的神色,顯然是想起了琴河的事,抿唇表示贊同:“此後的事或許有關風月,紀公子,時間回到你第一次出去殺人前,那時候你並不知道前方等待你的是何等命運,依舊少年風姿,仗劍飄然,在獨自行過尹州的長街時,遇見了……下面的故事不談風月,只談感情。”
骷髏猜到他接下來敘述的是什麼內容,整具身軀巨震如風中枯葉。
陸棲淮緩慢地開口敘述:“那一天你遇見了湄姑娘,她那時候雖然已練就一身驚人劍術,卻仍是待字閨中的好女兒,不曾涉足江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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