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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世臻道:“這更是難事一樁了,如今這南疆與鉞國貿易中斷,又哪裡來這麼多的榆樹苗喲。即便是它勿洛國願意千里送樹而來,也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呀。”
石世臻邊說,邊意味深長地看了茱萸一眼,如今這局勢,若說是與鉞國開打,只怕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可這女王偏偏就扣留了鉞國的皇后,這樣引火燒身的事兒,也實在是叫人費解。
雖說如今勿洛的耶律齊也有與南疆結盟之意,可是這勿洛畢竟也是鉞國的手下敗將,倘若說要打敗鉞國,只怕也不是什麼輕而易舉的事兒來。
再說,那周筠生一行人順著小路,一直策馬往前而去。可是越往前走,越荒蕪難行。林稀革淺,坡陡路窄。甚至是半邊懸崖半邊絕壁,必須牽著馬兒側身走過。
又有溝壑縱橫,還得攀葛附幹藤,這一路因著走的不是官道,因而十分的艱辛。路行至一半,卻不想他與阿平兩人,卻與鬼伯等人走散了。
眼看日色西斜,尚未見到一戶人家,周筠生心中暗想,這路陡林疏,人煙絕跡,若是三日出不了荒野,只怕是真當要繞不出去了。
周筠生正在暗暗思索,忽聽不遠處,隱隱傳來一陣笑聲。
周筠生與阿平不禁精神為之一振,想著許是歇口氣,便能出了這荒野,隨即大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大約又走了一里多路,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片開闊地,中間突兀出現一座不高的石巖,頂上地勢略平。中間有一株枯藤老樹偃臥,樹旁有石桌、石凳,兩位耄耄者,坐在石桌旁對奕。
今見二老者聚精會神,心無二用,周筠生也就不言不語觀起陣來。一老者是俗家打扮,滿目皆是長鬢白鬍,因著垂著頭,也瞧不清臉面,此人執黑。另一老者是道家裝束,戴著蓑帽,執白。黑棋這裡掛角,白棋那邊就行大飛。黑棋可謂守中有攻,左右逢源。白棋則是攻中有守,伺機而動。
但見著白棋雖然在中局得利,那黑棋也佔了邊角便宜。乍看之下,這兩位老者都是高手,一時難分伯仲。直到在在一百多式時,白棋走了一步緩手,黑棋趁勢掩殺,招招進逼。這白棋好好的大贏局面,最終以半子之差惜敗。
周筠生對執白棋者的落敗,覺得十分惋惜,因而輕聲道:“可惜呀可惜,真是一步臭棋,若是再多想片刻,只怕是輸贏還難說呢。”
兩位老人聞聽有人評棋,便抬起頭來相看,周筠生此時才略略看清了老人的相貌。
執白棋者兩道白眉一寸有餘,銀髯灑於胸前,有如高山飄雪,又是青纂碧簪。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真可謂鶴髮童顏,頗有仙風道骨之像。再看執黑者,藍袍青絛,著深筒布襪,一雙雲頭灰鞋,身上衣裳早已縫縫補補了不知幾回,只因戴著蓑帽,仍是看不真切長什麼樣。
2 第二百四十章 堂前多儒谷(一)
那執白的老者,對他微微一笑道:“聽公子的口氣,定是外頭來的棋壇高手,弈林的行家了。”
周筠生心中雖對此頗有自信,而口頭上仍舊很是謙恭,只說道:“哪裡,哪裡!只不過粗知一二。適才若是出語不恭,還望兩位老人家見諒。”
老者聽了,笑道:“公子既是懷才之人,自然不必過謙。若是您不嫌棄,還請與老夫對奕一番,也好當面討教不是。”
周筠生想著,如今若是再冒然前行,也不一定能找到去路,倒是不如在此陪兩位老者下棋,許是還有轉圜的可能,因而便爽快答道:“恭敬不如從命,那晚生就陪您殺個三局如何?”
老者笑道:“公子果然爽快,快請坐。”
聽如此說,那方才執黑棋的藍袍老者忙將位置讓出,阿平又給他搬來一個石凳,藍袍老者笑著謝過。
周筠生坐於黑子前,手執一黑棋,“還請老人家先行一步。”
卻聽著那執白老者說道:“且慢,棋局未開,咱們話可得先挑明瞭,三局為定,那也得決出一個勝負來。贏了的話,有何可贏,輸了的話,又需交出什麼物件,這還有誰為見證,可都得說明白了才好。”
周筠生笑笑,朝阿平使了個眼色,阿平會意,從袖中取出一袋銀子,周筠生接過,放置於石桌上:“老人家,你看,這是我們全部的盤纏,若是我輸了,那這銀子,可就歸你了。”
只聽著那白眉老人輕笑了一聲:“老夫如今一把年紀的人,要這身外之物作何用,倒是公子輕看了我等。”
周筠生心下“咯噔”一聲響,想著這老者怕是來者不善,也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若是輕易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