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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裡的雲霞,清清冷冷中卻仍藏著粉色的柔情,倒令茱萸覺著心下一暖,看的久了,仍遲遲不肯返回寢宮內。
暮色濃了,來風似箭,午門鐘鼓聲聲傳夜漏,夜空也似被驚到了一般。茱萸若有所思低吟道:“黃花粲粲冬窩夜,丹葉蕭蕭蜀阜秋。會得箇中訊息理,兩眉不著世間愁。”
議事閣內,周筠生坐於榻上,復手輕擊小案:“為國為君,忠心耿耿,做人做到你這個份上,可算得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周筠生這話並非試探之意,說的全出自真心。李玖詹昨兒個奉命去了一趟直隸,全為了這江南製造局的事兒。南方今年遭了水患,桑苗損失慘重,更別提這供絲之事了。
周筠生原打算著,將今年宮裡頭的絲織用度盡數革除,改成販於海貿商人,一來可解國庫的燃眉之急,而來可揚大鉞國威。原想著從徽州調些絲過去,哪裡曉得徽州的倉庫連夜又遭了不明之火,因而只得另想辦法。
這事兒若是叫葉之章去辦,自然好開口,可是前些日子,才遭了訓斥,這會若又重用,反倒損了皇家的顏面。恰巧是李玖詹主動請纓,擔了這份差事。李玖詹是怎麼說服葉家出絲的,周筠生也略知個一二來,這裡頭的艱難,自是不可對外人道的。
時逢李玖詹與李玬兩兄弟又與鮮卑來使相談甚歡,不動一兵一卒便又解了賀蘭一帶的陳兵之險,這便又是一樁大功績了、
偏巧這李家兄弟又不是邀功之人,皇帝問話了,都答的是風輕雲淡,周筠生心下愈發地對這位新任右丞與參知政事欽佩起來了。礙著前頭才給升了官,若是再加官進爵,也怕是不合時宜了。
周筠生便賜了李氏兄弟一柄尚方寶劍予他,可謂上斬昏君,下斬奸佞,這份禮來的厚重,又顯出了李玖詹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來。
出了議事閣,外頭早已漆黑一片,一群小太監在前頭抬著燈籠,周筠生這是要往雲梅宮而去。才出了乾曜宮,他一時心下湧出一種喜悅來,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心裡的念想,望著雲梅宮的方向,大叫一聲“茱萸!“撒腿就跑了起來。
往昔沉穩的周筠生,此番就像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子那樣無所顧忌,弄得平日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的那一大堆侍從內監,包括薛巾在內都是一愣。薛巾大喊了一聲:“快些跟上!”
這會子,這幫太監們只得捧著拂塵、金盃、金盆等等御用物件兒跟著一塊兒跑。周筠生本也算習武之人,體魄自也比常人要強健一些。這會這幫太監們有哪裡可能追的上,還沒有到雲梅宮,便個個跑得氣喘吁吁,差些累倒在地上了。
人才進了雲梅宮,周筠生遙遙就望見殿前月臺旁,幾株梅花後隱隱有幾盞燈籠亮著,隱約露出茱萸的青玉鈿子,便又大喊道:“茱萸!“他飛跑著進了宮門。茱萸抬起頭,心下倒是吃了一驚,仍只是聳起了細眉,微微笑著。
此時,茱萸身邊的彩蓮、鴛鴦,連帶著方才在宮門口的阿德等人,一個個都驚的張開了嘴。這天下至尊、一朝天子,意向以沉穩持重的周筠生竟就這樣不顧威儀地跑了起來!連枝頭上的鴉雀都一時噤了聲。
眨眼工夫,周筠生興高采烈地穿過漢白玉鋪成的玉道,拾級而上,一路小跑至茱萸面前,歡喜道:“成了!”
“什麼?”茱萸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也是今日才聽聞,這徽州倉庫遭了火,鮮卑又陳兵賀蘭邊境,心下還想著,這周筠生怕是惱人的事兒多了。這會子說成了,多半是都沒什麼妨礙了。
“這鮮卑人還沒打進來,來送戰書的使臣就被李耿、李玖詹兩兄弟給說服了,還簽了十年無戰火的協定,這一簽可保賀蘭一帶十年安穩了!這差的絲線也是有轉圜了。”
“啊!上天保佑。”茱萸深深地出了口氣,雙手合掌,兩眼望天。
周筠生牽起茱萸手:“手怎麼這樣涼,可不是外頭站的久了?怎麼不進殿內?”
茱萸低頭笑道:“一時興致。”
帝后兩人攜手進了殿內,彩蓮將燭心一剪,火苗歡快地躥高了了一些,諸人悄然退出了殿外。
“瞧你,方才蹦跳的像個孩子,哪裡有丁點一國之君的樣子?”茱萸拾起周筠生鬢邊一捋碎髮,似嗔似笑道。
周筠生笑笑:“今兒個真當是個好日子,雙喜臨門。一下就解決了兩個難事兒,你那兩個姑表兄弟可真當是個人才啊,我果然是沒看走眼。”
茱萸淺淺笑著:“倒是虧你不避嫌,同時重用了他們兩人。運道倒是也不錯,還能幫著做一些事兒。”
一語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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