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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都是從美人、承訓之類的低階宮人開始做起,在太子正式即位前,能被冊封為良娣已經不易,更遑論妃、嬪了。即如當今這位曾與皇帝患難與共的張皇后,當年也不過位居良娣。今天即將嫁入東宮的兩位女子居然直接封嬪,這幾乎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辰初時分,病體肢離的皇帝在麗貴妃的攙扶下和張皇后聯袂在含涼殿召見了太子和兩位新人。
太子三十幾歲的年紀,身材高挑,面容憔悴。從正月裡,皇帝的病就日益沉重起來,幾個月來,太子幾乎沒回過東宮,衣不解帶地在紫宸、含涼這兩處皇帝日常起居的宮殿裡侍候湯藥。他之所以這樣做,其實倒不是出於對皇帝的一番孝心,而是為了避禍。
太子心裡很清楚:如果不是因自己當初在離京流亡途中恰巧和留下平叛的父親邂逅於黃河渡口,父親被群臣擁戴登基後,任命他以皇長子的身份擔任天下兵馬元師,有率軍收復兩京的大功,令其他皇子難望項背,單憑張、楊兩個世家積年的仇怨,張皇后便斷不會容許他被冊立為太子。即使在他做了太子之後,張氏也無時不在傾力將他趕出東宮,從三年前父親從鳳翔行宮動身返京前一晚生母吳賢妃的離奇失蹤,到張氏被立為中宮皇后後,強令自己與髮妻、原太子妃楊氏離婚,再到一年前,獨柳樹枯死,皇帝染病,他的同胞兄弟和左膀右臂建平王因指摘皇后干政被殺,皇后對他可謂是步步緊逼,如果她的親生兒子趙王再年長几歲,現在他只怕已經被廢了。因此,平心而論,太子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娶妻納妾,但自從十幾天前父親突然提出要給自己空虛已久的內苑增添新人,他的頭腦卻抑制不住地興奮起來,因為,皇帝指給他為嬪的是手握重兵的大將景雲叢的愛女景暄。
說起來,太子和景暄曾有過幾面之緣。那還是在前幾年平叛的過程中,太子遙領天下兵馬元帥,坐鎮東都帥府指揮收復長安,當時實際帶兵的副元帥景雲叢曾託他照顧家人。在洛陽帥府之中,他常見到一身戎裝的景家大小姐仗劍護衛在被譽為“布衣宰相”的柳毅身旁,毫無脂粉之氣,英姿颯爽,絲毫不遜鬚眉。如今,這位女中豪傑即將成為他的嬪妾,一想到景暄嬌小可愛的模樣,太子臉上還是禁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倒是自己身後和景暄並排站著的那位獨孤小姐,叫太子有些捉摸不透。張皇后先是反對皇帝為太子納嬪,當皇帝搬出延綿皇嗣的理由令她無話可說後,又一反常態地以嫡母的身份站出來講話:“好事成雙,太子內宮不宜過於疏落,不妨多選幾位。”但一來國家元氣未復,二來皇帝聖軀抱恙,太子選嬪之事不宜鋪張,這才只選了位五品秘書少監獨孤德的女兒獨孤婉容和景暄一同進宮。反常的是,張皇后堅持兩位新人以同一位階進入東宮,要美人都美人,要良娣都良娣。皇帝不耐煩地衝著她揮了揮手:“那就兩人都封太子嬪吧。”這一來,不僅張皇后沒有料到,太子也暗暗吃了一驚:一個五品京官的女兒,又經皇后操持選入宮來的,父皇如何肯答應和景暄平起平坐,難道這個女子有什麼過人之處嗎?想到這兒,太子頭偏了偏,真想扭頭看一眼這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就不必在朕跟前侍候,早些兒回去歇息吧。”待太子和兩位新人朝自己和皇后行過了禮,皇帝強忍住湧上喉間的一口痰,微笑著說道,並用眼神徵求皇后的意見。
“是啊,太子連日操勞,也該回東宮休整休整了。唉,這兩個孩子,瞅著都叫人心疼。”張皇后的語氣中透出一絲揶揄,她和太子年齡相仿,頗有幾分姿色,平時說話總要拿捏著不失了母后的威儀,今天卻不經意間流露些醋意。
太子聽皇帝如此說,本想借此機會鬆散兩天,畢竟在這涼氣逼人的含涼殿中,他時刻都能感到自己身後有一隻眼睛在盯視著,如芒在背,很不舒服。但聽到皇后的後半截話,太子渾身的神經又不由自主地繃緊了。恰巧此時,皇帝再也憋不住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從他胸腔中迸發出來,唬得侍立在旁的麗貴妃急忙指揮著宦者宮女們幫皇帝捶背,遞來拭嘴的巾帕。
“父皇聖體抱恙,兒子怎敢稍離片刻。李公公,煩勞你帶兩位太子嬪先回東宮安置,告訴尚敬,宮內不準奏樂。”剎那間,太子拿定了主意,扭頭向站在一旁的李進忠吩咐道,同時不忘藉機向兩位新人身上掃了一眼,卻只失望地看到兩頭烏黑的高髻。
來興兒被安排在新太子嬪景暄所住的棲霞閣當差,和他一同來此伺候的還有三個小宦者,有兩個與他年紀相仿,分別喚做鎖兒、柱兒,統由一個比他們大四五歲的太子內坊宦者王保兒帶領,來給新主子請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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