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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蘇一悶聲應一句,矮著身子到炕邊去,心想王爺真真兒是最講道理的好人。她往炕上挪,頭一遍卻坐滑了身子,一屁股跌坐在腳榻上。這事兒忒尷尬,她就勢低下頭去,臉蛋辣燙。
偏鹹安王爺也不顧她面兒,輕輕地笑起來。一面笑著,一面又起了身過來伸手要拉她,溫聲說:“小心點。”
蘇一埋頭坐在腳榻上,微掀眼瞼瞧著身前的那隻手,白淨修長,骨節分明,腕處壓著金線滾邊兒的寶藍袖口。她心裡猶疑,抿唇半晌,怯生生地伸出手去,擱到他手心裡。借他的力起來,臉上那辣辣的燙意卻更重了些。然後她坐到炕上清嗓子,把那隻被他捏過的手壓在另一隻手下頭。
鹹安王爺卻並無異常,回到自己那處,側身坐下來,伸手到炕几上捏棋子,問她:“會下棋麼?”
“不會。”蘇一嗓子發乾,聲音像從喉嚨間擠出來一般,又說:“只會趕圍棋兒。”
鹹安王爺慢條斯理地撿棋子兒,“我兄弟姐妹多,小的時候常聚到一處也是趕圍棋兒玩,輸贏些零子兒。那時候較真兒,輸得多了總有人要耍賴,時不時地鬧起來。那時我六哥最喜歡欺負我,哄騙了我不少東西。後來大了些,被安排了先生,琴棋書畫一樣兒也不落下,也就慢慢不玩那個了。”
蘇一坐直了身子,“王爺是金牆銀瓦琉璃宮裡長大的人兒,咱們比不得。從小也沒學過一天琴棋書畫,會的自然也都是常人都會的。再難些,我們便玩不上了。”
“那你把身上的錢掏出來,我今兒陪你趕圍棋。”鹹安王爺收罷了棋子兒,笑笑地看向她。
提起錢,蘇一忍不住下扯嘴角,十二分的不情願掛在臉上。卻又不得不聽人的命令,把腰間荷包裡的銅板盡數倒了出來。一枚枚往炕几上擺了,很是留戀地說:“沒有了……”
鹹安王爺仔細瞧著她臉上的神色,嘴角掛著笑意,瞧一眼她身前炕几上的銅錢,道了句:“也夠了。”
蘇一心裡暗自委屈,夠是夠了……
可輸完她就沒飯吃了……
☆、對么
趕圍棋兒確如蘇一所說,是個尋常人都會的玩意兒,不需什麼經驗技巧。不過捏兩枚骰子,擲出點數來,依著點往前移棋子兒。誰先到頭,這局便是做誰贏。純是孩童間小賭小鬧用的,大了也就沒人再玩這個了,顯得跌份兒。這裡頭憑的,便都是運氣。今兒王爺卻要與她玩這個,不過是湊著她不能琴棋書畫來的。
他讓丫鬟拿來兩枚骰子,牛骨磨得方正,六面兒點著圓點兒,一點和四點兩面兒點著紅漆。蘇一捏在手裡的時候深吸氣,她倒不想贏鹹安王爺的錢,只承望能打個平手就成。輸麼,也是心裡頭不願意的。哪知出師不利,第一局就敗下陣來。抿著嘴唇把銅板摸一枚送到鹹安王爺手中,心裡直犯嘀咕。
她兀自吸氣呼氣,卻總能擲出對么(兩個一點)來。而鹹安王爺卻正與她相反,雙陸(兩個六點)都是常有的。她有些撓頭,銅板兒輸一半了,再這麼下去鐵定得輸個精光。因捏了那牛骨骰子細瞧,心下嘀咕——莫不是這東西叫這王爺做了手腳?
“就是尋常骰子。”鹹安王爺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嘴角壓著笑意,說:“擲吧。”
“哦……”蘇一這會兒是輸得心頭生躁,也沒了那心思時時矜著,索性也就放開了。她把骰子握在手心裡吹了幾口氣,又雙手對扣,搖了□□十來下,意念用了十二分,自覺達到頂峰的時候十分鄭重地撒手撩開。那骰子便在炕几面上打轉,悠悠緩緩地慢下速度。
蘇一盯著那骰子猛瞧,心裡嘀咕雙陸,嘴上不自覺也就說了出來,模樣也是認真極了。鹹安王爺瞧她兩眼,壓著的笑意從嘴角溢位來。他抬手遮一半兒,也落下目光到那骰子上。但見著慢慢停穩,定了眸子一瞧,直接笑了起來,樂不可支。起勢起了那麼些時候,擲出來的卻還是對么。
蘇一仰面一陣哀嚎,覆了雙手在臉上,把臉結結實實蓋了個乾淨。她今兒這運氣,怕是出去就能叫天上掉的石頭給砸死。因擱下手來,無力地搭在腿上,轉了眸子瞧鹹安王爺,一臉的生無可戀。半晌,她嘀咕出一句,“能不笑了麼?”
鹹安王爺直身收了笑,“休息會兒吧。”說罷便吩咐丫鬟上晚膳。
等丫鬟在紫漆回紋雕花圓桌上布好菜,他下了炕對蘇一說:“一道兒吃罷。”
蘇一雖不知王府的禮數,但依自己心裡想的,也不該和王爺一桌吃飯,自然是推辭。又說:“王爺您的善心民女領了,但一桌上吃飯實在不該。不若你叫那些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