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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沈曼柔這話,蘇一心裡也踏實,自應了; 又搭上小廝手腕,借了力上馬車。打了簾子躬身進去,端坐在馬車裡,只顧呼氣吸氣。
王爺這一走,就走了近半年的時間,從盛夏六月,到了這寒冬臘月。分離的時間過長,重聚總叫人心生忐忑,不知那人眼下變做了什麼模樣。又想,待會兒見著了,不知該說些什麼話,做些什麼事。也不知,還生分不生分了。
她想得多,一勁走神,忽聽得簾外小廝出了聲,說:“姑娘,奴才想著還是先跟您打聲招呼,也免得您待會兒慌了手腳。”
蘇一聽這小廝的語氣,只覺不好。簾子經風一打,撩起半形能看到他灰色背影。她猜不好小廝要與她說什麼,只得壓著嗓子眼裡的幹鹹,問了句:“怎麼了?”
小廝抽出鞭子,打了一下馬屁股,“王爺到府上的時候原說了話,不叫你知道他回來了。”話說到這,他忽頓了一下,拉緊左邊的馬嚼子開始打轉。這話擱的不是地方,叫蘇一的心忽沉了下去,心房裡還透著絲絲涼風。
直等馬車再度打直了方向,才又聽那小廝說:“是韓總管支了我來接您過去,在門上等了些時候,才等到您。我來的時候,府上正招大夫,給王爺看病。這會兒回去,也不知看得如何了。”
小廝說話大喘氣叫她沉了心,這會兒這話又叫她把一顆心吊了起來。蘇一便不等著他說了,忙接了話問:“王爺身子一向康健,看的什麼病?”
小廝微朝車廂回了回頭,“您不知道,王爺是帶傷回來的,我也就瞧著了一眼,半截身子染了血。也不知路上發生了什麼,咱們不好相問。瞧著應是沒有性命之憂,但傷得到底多重,咱們就不知道了。這會兒只能把姑娘您儘快接過去,好去瞧瞧。我跟您說,是叫您心裡有個準備,別到時慌得失神,穩不住自個兒叫人說嘴。再多的話,您可以問問韓總管,或者等王爺治好了傷自個兒問他。”
聽他這一言,還沒見著王爺蘇一先就慌了。再是要問什麼的,想著這小廝怕是一概不知,索性也就不問了。只催他,“那勞煩你快些罷。”說著話聲音裡生出顫意,自個兒也控制不了。
聽這小廝說的,王爺半截身子粘著血,那傷勢定然是不輕。她不想往那壞處想,但總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思。越想心裡越是揪著疼,巴不得馬車一勁飛到王府去,只想知道他眼下是什麼境況。偏這小廝只把話說這麼一半,叫人心裡不順暢。
她生壓著心肺裡的慌亂緊張,抬手打起馬車上的窗簾子,往外瞧著路途,只顧催那趕車的小廝,“再快些!”
馬車軲轆碾得噔噔響,車廂也叫晃得左右搖擺,顛得蘇一要坐不穩身子,只得抬手扒住車壁。這麼一路跑至王府,方才悠悠停下。那小廝跳下馬車擺上高凳,蘇一片刻也等不及,忙打了簾子下馬車。府上自有人牽引,帶了她往王爺的院子去。
韓肅這會兒已經在院裡,瞧見她來,自迎了兩步。大夫仍在裡頭看傷勢,也不知是個什麼結果。不好放她進去,便領了在正房前的廊廡下站著,與她說:“也別過分擔心,應無大礙。”
蘇一忍不住回頭往屋裡瞧,問韓肅,“大人可知道,王爺在路上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個樣子回來了?”
韓肅打起背手,“王爺在回來的途中遇上了流寇,還有一些江湖散眾,都是往前沒剿乾淨的,恐有故意尋仇的也未可知。王爺走時只帶了五個侍衛,終是力量弱些。雖也將他們剿殺了大半,但自己也受了重傷。咱們還有兩名侍衛,折在了路上,叫馬馱回來的。”
蘇一聽得心驚膽顫,她們這一輩子,尋常見不著那樣的場面。慣常也是不出遠門的,只是渭州城裡打轉。若不是遇上小災大病,日子便沒什麼驚險。她下巴打磕巴,自顧嘀咕,“一定是傷得很重,才不叫我知道呢。”
韓肅不再說話,陪她在廊廡下站著。但瞧著夕陽餘暉收盡,院裡陷入暮色之中。冬日裡風大,吹在臉上割皮子,卻也吹送過來星星點點臘梅香。只又在暮色裡站了一陣,忽又零零星星地飄起雪來,偶或的幾片,從瓦簷兒上落下來,粘在斗篷的風帽白毛沿兒上。
蘇一藏手在斗篷下,自顧搓了搓,並眯了眯眼。想著不知還要等上多少時候,便聽身後門響。她與韓肅並齊回頭去瞧,只見著門內有丫鬟先引道兒出來,其後便是幾個大夫一個跟一個地出房門。到了韓肅面前,全部先行了個禮,罷了其中一個道:“王爺沒大礙了,但怕是要睡上些時候。只要小心服侍,按時換藥喂藥,便可保無虞。”
府上這些瑣事原不該韓肅插手來管,自有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