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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韃靼人再舉南侵。
韃靼人侵犯中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冬春之交,去年的秋糧已經吃完,今年的糧食剛剛種下,而野草野菜也沒長成,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今年卻是不同,韃靼人避開了玉門關直搗榆林衛。莊猛奮勇應戰,殲敵四千,逼退韃靼人,只是奉命前去犒軍的錦衣衛特使辛大人在戰爭中不幸遇難。
朝野上下一片喧譁,辛大人任特使五年,素有暴戾兇殘之名,加上受皇上寵信,行事一向乖張。得知他的死訊,竟有一大半喜笑顏開,另有一小半卻覺得他死得悲壯又是為國捐軀,倒顯出了幾分悲痛。
韃靼人在榆林衛受挫,便集結了大軍轉而向東,直奔雁門關。武雲飛與之交戰數次,竟是勝少敗多,只能苦苦支撐。
一旦雁門關被破,韃靼人便可長驅直入,京都也會陷入困境。
皇上愁眉不展將冊立東宮之事暫且擱下,命朝臣獻禦敵之策。危急時刻,晉王挺身而出,願率軍北上支援。
皇上甚為讚許,點了京衛兩萬,又從臨近幾個府州調兵集結了十萬,隨晉王出征。
訊息從西北傳到京都需要近十日,而從廟堂傳到民間不過一日。
易郎中聽說辛大人遇難時,正研了磨準備寫方子,一時手抖,差點將硯臺推落在地。強穩住心神寫好方子送走病患,再要診病卻是不能,便關了醫館的門,獨自在院子裡踱步。
畫屏在廚房看到他心神不寧的樣子,關切地問:“出了什麼事?”
易郎中本不想畫屏跟著憂心,可轉念想到易楚那邊少不得她來勸解,便道:“聽外面的人說,子溪在榆林遇難了。”
畫屏呆在當地半天沒反應過來,好容易回過神來,啞著聲問:“是真是假?”
“說是中了流箭,對心穿了個透,他沒拔箭,硬是砍殺了十幾個韃靼士兵才斷得氣,莊猛那邊要上旨替他請功。”易郎中轉述從病患那裡聽來的話。
他原本是不信的,可聽別人說得如此真切,又不得不相信。
別人眼中的杜仲或許令人不齒,他卻是知道杜仲是條硬漢子,上次左肩中箭仍能帶著箭頭奔波一夜趕回來赴宴,這次砍殺十幾人才死絕對做得到。
“那阿楚,也不知道聽說了沒有?”杜仲死了,畫屏也揪著心,可畢竟跟杜仲不熟悉,眼下更多得卻想到易楚的痛與難。
易郎中也是這般心情,“便是不知,這兩天也就知道了……倒是先別跟娘說。”不單是杜仲的事,現在衛珂還在西北,衛氏能不能受得住還兩說。
“好,”畫屏點點頭,“那我吃過飯去瞧瞧阿楚。”
易楚其實早兩天就聽說了這個訊息……
109|歸來
她是聽吳峰說的。
吳峰一直關注著杜仲率領的衛隊的動靜。
本來他以為犒軍會是趟平安差事,沒想到,一路上數次被襲擊,倒比南下揚州那次都兇險。等到了陝西,原本上百人的衛隊只餘下半數。這還是武雲飛派人護送了,否則怕不是連榆林衛都到不了。
這其中的蹊蹺,吳峰也猜到了幾分,所以對於莊猛傳回來的訊息,他是半信半疑,特地過來向易楚打探訊息。
沒想到易楚更是連大街上傳的沸沸揚揚的訊息也不知道。
得知這個訊息,易楚第一時間求證於俞樺,俞樺仍是原話,“沒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
那天,易楚輾轉反側了一夜沒睡,腦子裡亂哄哄的全是昔日跟杜仲相處的點點滴滴。驀地就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無論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信,即便有人說我死了,你也別信,但凡有一口氣,我總會回來找你。”
易楚悶頭大哭了一頓,第二天,從庫房裡找出三匹料子,準備給杜仲裁新衣。
杜仲以往穿的衣服除了公服之外全是鴉青色,易楚特地避開了這個顏色,打算做一身寶藍色,一身玉帶白的,還有一身是靛藍色的。
畫屏急匆匆地從曉望街趕來時,易楚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縫衣衫,窗外大缸裡,去歲種上的蓮花已經發了芽,手掌般大小嫩綠的一團,亭亭玉立,沉寂了一冬的金魚也活泛起來,歡快地吐著水泡在蓮葉間游來游去。
紫藤已經綻出粉紫的花苞,纏繞在鞦韆的木架上,有蝴蝶聞香而來,圍著紫藤翩翩起舞,整個院子便多了幾分生機勃勃。
看著這一切,畫屏急躁的心情頓時安定下來,臉上也帶出了笑容。
冬雨在旁邊分線,抬眼看到畫屏,笑著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