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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忽然傳來嚶嚶的哭泣,葛馨寧幾乎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哭出了聲。
愣了一瞬間,她才意識到是花叢後面有女孩子在哭。
本來她是不喜歡管閒事的,但這個女孩子偏偏哭到了她的心裡去,她幾乎產生了一種同命相憐的錯覺。
四年前的這幾日,枉死的人實在太多,這哭泣的人,會不會是哪一位父執的遺孤?
葛馨寧這樣想著,忍不住起身,順著聲音來處找了過去。
不久便找到了,原來是一個宮女裝扮的小姑娘,看上去至多不過十三四歲模樣,正是嫩如花蕊的年紀,瘦削的雙肩哭得一抖一抖的,分外堪憐。
葛馨寧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走上前去。
小宮女聽見腳步聲,慌忙轉過身來,未及抬頭先跪倒在地上,連叫“奴婢該死”。
葛馨寧無奈地扶她起身,柔聲道:“我不是主子,你不用下跪。”
小宮女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見葛馨寧穿得貴氣,不禁面露驚恐之色。
葛馨寧只得柔聲勸慰,連連保證絕不會傷害她,小宮女才擦了淚,垂手站定。
這副戰戰兢兢的模樣,讓葛馨寧忍不住想到了初到叔父家中的自己。
她感慨良久,才試探著問小宮女道:“你哭什麼?莫非是家裡有什麼難處麼?”
小宮女搖頭抽泣道:“父母把我賣進來就不管了,每月只知道向我要錢,並沒有別的事……”
葛馨寧聽見她父母健在,知道自己先前想岔了,不禁嘆氣。
那小宮女說開了頭,乾脆繼續泣道:“我是新來的,年紀又小,手腳又笨,總是被姑姑們打罵……母親總疑心我得了賞錢不給家裡,可我又做不了討巧的差事,哪裡來的賞錢?”
葛馨寧聞言不禁有些心酸,卻也僅止於此。
宮裡的小姑娘那麼多,總少不得有受委屈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熬出頭來也就好了。
淡淡地勸慰了幾句之後,葛馨寧便打算離開,那小宮女的委屈卻似乎沒有說盡,擦著眼淚又繼續說道:“今兒我闖了禍,被姑姑罰了兩個月的月銀,到時候沒法子對母親交代,必定要捱打……”
葛馨寧幼時一向是嬌寵慣了的,並不知道被母親責打是什麼滋味。只是聽小宮女說得可憐,她便忍不住摘下手上的鐲子遞了過去:“細細跟你母親說說難處,她不會苛責的。她若要錢,你便把這個拿去,叫她變賣就是了。”
小宮女感激不盡,忙跪下道謝。
葛馨寧拉她起身,嘆道:“宮裡規矩大,你以後小心些,莫要再闖禍了。這鐲子也別叫外人看見,免生事端。”
小宮女應了,破涕為笑:“多謝夫人,我不會再闖禍……今日是因為我不小心衝撞了韓總管,姑姑害怕了才罰我的,其實韓總管根本沒有生氣……”
韓五?
葛馨寧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你是哪個宮裡的?”
小宮女順手指了指身後:“壽康宮啊!”
葛馨寧這才知道,她為求清靜,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壽康宮的附近。
想想也是。除了壽康宮,還有什麼地方是宮女不敢胡亂吵鬧的呢?
只是,韓五為何會在壽康宮中?他不是一直在刑部忙碌麼?
葛馨寧忍不住看向不遠處那高高的宮牆,心裡莫名地煩躁起來。
小宮女還在一旁絮絮地說著:“宮裡人人都說韓總管性情暴戾,可我覺得根本不是那樣,她們一定是因為自己害怕,才四處造謠亂說的……我見過韓總管幾次,他雖然總是冷著臉,可我看得出來,他的心裡不壞,還是很照顧小丫頭們的……”
葛馨寧終於忍不住,沉聲問道:“你近幾日常見他麼?”
小宮女連連點頭,笑逐顏開:“見過幾次,但只能遠遠地看著,不敢近前……在太后身旁伺候的那幾位姐姐們才好呢,差不多每天都能看見他……只是姐姐們都很怕他,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葛馨寧費了很大的工夫才勉強站穩,強笑道:“既然眾人都怕他,必定是有緣故的,我也聽說他的性子很壞……你最好不要再衝撞他,免得吃虧。”
小宮女連連應了,不住道謝。
葛馨寧再沒有心思停留,轉身便走。
她的心裡亂成一團,雖然竭力穩住腳步,還是走得有些搖搖晃晃,分外艱難。
直到身後的宮牆已經看不見,那小宮女也早已不見了身影,葛馨寧才敢停住腳步,扶著石欄氣喘吁吁地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