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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在家中商量好的計劃,夭夭帶著陶錦熙來到燈塔,塔高五層,裡面全是善男信女供奉的長明燈。
陶錦熙等在外面,夭夭一人進了燈塔。
長明燈有大有小,或明或暗,不管是華貴還是簡樸,無一不寄託著生者對逝去親人的思念。燈光搖搖,夭夭走在其中,有一種穿行在陰陽兩界的錯覺。
夭夭沿著石階緩慢向上,她要找到那個屬於自己的燈樓。
一層的長明燈已經擺滿,二層倒是有幾個空位,夭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尚未點燃的燈樓。
漢白玉雕刻的燈樓,與她差不多高。方形底座上面是八角形石柱,每一面都雕刻了一尊佛像。柱腳圍著一圈倒扣的蓮瓣,石柱頂端是蓮花形燈室。
石柱正面刻著她的名字。
無論從質材、大小還是雕工來看,這個燈樓無疑都是最奢華的。
夭夭的指尖輕輕撫摸著石柱上“蘇夭夭”三個字,有人害死了她,有人為她供奉長明燈,是同一個人嗎?供奉這樣奢華的燈樓,是出於愧疚不安還是牽掛不捨?
樓下傳來腳步聲,夭夭飛快地轉身,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那裡有幾個半人高的石制燈樓,她提著裙角,悄無聲息地蹲在了燈樓後面。
腳步聲紛沓而至,幾個僧人引著兩個人從樓梯上來。
蘇照德一身石青色家常道袍,腰間繫著一枚三羊玉佩,是祛邪福運的三陽開泰之意。
他的身邊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夫人,螓首蛾眉,端莊嫻雅,素衣白裙,釵環全無。
“娘!”夭夭用力咬住了自己的手臂,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在僧人的指引下,蘇夫人親自點燃了長明燈。
蘇照德陪著江若婉在燈樓前默默地站了片刻,嘆了口氣,“夫人,走吧。”
江若婉搖搖頭,輕聲道:“老爺先回客院吧,我想再陪陪夭夭。”
蘇照德扶住了她的胳膊,“你大病初癒,不宜過度悲傷勞累。女兒去了,我也很難過,可夭夭若是有靈,一定不希望你為了她生病。就再待一小會兒吧,我陪著你。”
江若婉輕輕推開蘇照德的手,“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夭夭說,老爺先走,我一會兒就回。”
她聲音輕柔,語氣卻堅定,蘇照德知道她的脾氣,也不再勉強,“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蘇照德和幾個僧人一併離開,江若婉站在一人高的燈樓前,纖白的手指緩緩撫摸著燈柱正面鐫刻的“蘇夭夭”三個字,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龐滾滾而下。
“夭夭,我的女兒。”
“你父親原本說把你的長明燈設在五樓,那裡最高,價格也最貴,可娘想著夭夭愛說話,在五樓孤零零的身邊沒幾個人,夭夭說話沒人聽可怎麼辦?在這二樓人多,夭夭總會找到脾氣相合的同伴,對不對?”
“夭夭,你怎麼這麼……狠心,竟然拋下娘獨自走了!”
“你父親還有潘姨娘和蘇夢雪,娘就只有夭夭一個,你這狠心的丫頭,可讓娘怎麼活下去?”
“我的夭夭還小,到了下面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孤苦伶仃被人欺負了怎麼辦?白芷那丫頭追著你去了,可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你。”
“夭夭,我的心肝。”
“娘恨不得立刻就跟著你去了,可娘不能自盡。菩薩說了,自盡是造殺生孽,死後要下地獄的。娘要是去了地獄,就永遠都找不到你了。”
“夭夭,你再等等,娘已經求了菩薩,願獻出全部陽壽,只求儘快與夭夭相遇。”
“娘很快就能到你的身邊,有娘守著,夭夭就不會害怕了。”
江若婉跪在燈樓前,雙手抱住燈樓的八角形立柱,臉頰貼在冰涼的漢白玉石上。她閉著眼睛,淚水不停滴落,在燈樓底座上留下一小片水漬。
一隻柔軟溫熱的小手搭在她的肩上,江若婉睜開眼睛,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到一個身形纖細的少女站在面前,她有厚重的劉海,小巧的下巴。
“夭夭!”江若婉失聲喊了出來,她飛快地抹了一把眼淚,視線變得清晰,她眼中的驚喜瞬間消褪了,嘴角泛起一絲苦澀,她站起身道:“灼灼怎麼到這裡來了?是和家人一起來的嗎?”
夭夭淚如雨下,撲進了母親的懷裡。
江若婉攬著她的肩膀,懷中的小身子顫抖不停,她心下憐惜,柔聲安慰道:“這孩子,是和家人走散了吧,灼灼別怕,等會兒我派人把灼灼送到家人身邊去。”
夭夭從她懷中抬起頭來,大大的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