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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瑜看她一眼,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媛姐姐不曉得的事體多著呢。”
趙媛心中冷笑,面上笑嘻嘻道:“是嘛,那我就瞧著。”
依著趙婂的痴纏,老太太先品了她送來的蘭陵酒。這罈子是拿玉石打磨製成的,能隱約看見裡頭瑩潤的琥珀色液體。咕嚕嚕倒出一些,盛在白玉杯裡頭,清遠的味道緩緩飄散開。
老太太眯起眼,抿上一口,輕輕閤眼細品,復又緩緩嘆氣,睜眼道:“酒是好酒,倒像是老陳酒,果真有琥珀之光,只味道略有些濃厚之感,不復有清遠淳樸的意境。”
趙婂有些失望,可還是不死心道:“這,不會是老太太的品鑑有誤罷?劉道子的酒是整個江南都有名的,又如何會犯這樣的錯處?”
老太太搖頭,面容沉靜道:“劉道子年老,早就不制酒了,現下他賣的大多是門下徒弟徒孫所制的,如此也便能解釋了。老婆子年輕時,曾有幸吃過他親做的蘭陵酒,與今次的味道卻是天差地遠啊。”
她恍惚間想起年輕時候,當年仍是太子的皇帝從京城而來,路遇江南,遠達衡陽,給他們帶來那幾罈美酒。
佳釀飄香,回味經年。
阿瑜見她漸漸緩過神來,便微笑道:“老太太,這蘭陵酒瞧著味道便十分厚重,您不若再品品我這烏玉酒,定然有些別樣的風味。”
趙婂聞言冷冷看她一眼,阿瑜眼中泛起曖昧的光彩,對她勾唇微笑,似是單純一笑並無他意,只在趙婂眼裡卻是赤裸裸的挑釁!
老太太點頭和藹道:“好好好,這便來品你的!”
阿瑜緩緩揭開封蓋,清雅的甜香緩緩逸出,恍若少女潔白麵頰邊的露珠,若有似無地勾人。這酒是純黑色的,瞧著十分濃厚粘唇,與尋常的酒並不相類。
趙婂皺了眉,有些嫌棄道:“老祖宗,我瞧著還是罷了罷,這酒不知怎麼貯藏的,竟瞧著發黑黏膩,像是變了質的,您還是不要冒這險品嚐了罷?”
阿瑜淺笑,把酒遞給老太太。
老太太端起酒盞,恍若未聞,輕輕抿一口,只覺清甜的酒香牢牢附著在口腔裡,一開始有股霸道衝頭的酒味兒,然而當她微微嚥下時,口中卻殘餘幾分鮮甜的韻味,彷彿先頭的火烈之感只是錯覺。
她有些驚奇,抬眼嘆道:“我只品出,這酒大約是摻了青精飯製成的,故而才這般粘口……其餘配方,卻是吃不出啊。”
老太太感嘆完,便又抖著手,自個兒斟了滿滿一杯,因這酒略粘的質感,即便是滿到快要溢位,卻也穩當當不流出來。
老太太一連吃了七八盞,反而越吃越精神,眼裡的迷惑卻未來越深,啪一下放了杯子,面上漸漸紅潤,終是搖頭感嘆道:“實在是妙!老婆子近些年來,還是頭一次喝到這般好酒啊!”
趙婂的神情漸漸冷了下來,她爹從江南帶回的美酒,如何就在這老王妃嘴裡,成了不足為道的玩意?她瞧著,這老太太就是故意踩她臉面,寧可捧了蘇寶瑜這個窮鄉僻壤來的村姑,也不肯賞臉給她!
接下來,老太太興致頗高,拉著三個小姑娘談天說地的,言語中皆是盡興之意,雖趙婂不好潑冷水,可明顯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臉上陰沉沉的。
寶瑜和趙媛還是一如往常,兩人一邊打眼神官司,嘴巴卻都是又妥帖又甜,把老太太哄得樂呵呵的。
待幾個小姑娘走了,老太太依依不捨地摩挲著酒罈,叫侍立於一旁的畫眉放到酒窖裡頭珍藏著。
一旁的喜鵲上來服侍她歇晌,正蹲下來給老太太脫鞋,促不防聽見老太太在上頭緩緩說道:“你瞧著,這婂丫頭,是怎麼個回事兒?”
喜鵲是老太太的心腹丫鬟,說起話來更放心直白,於是邊悉心服侍著,邊溫和道:“奴婢瞧著,婂姐兒性子有些外放了,想必蕉二太太日常有些嬌養。”
老太太覺得喉頭有些癢,輕嚥住壓下,淡淡笑道:“你瞧著罷,若梅氏這當母親的不給她矯正,便再沒人幫她。”
說到底,二房幾個孩子個個兒養得好,即便有庸才,卻沒一個同婂姐兒一般這麼顯山露水的,可見二房在教養上頭,也是花了心思的。
只是有當年梅氏的事體,二房老太太鄒氏待這兒媳也十分淡漠,更遑論替她出手教養孫女兒了。
喜鵲有些憐憫地嘆口氣:“是啊,依奴婢瞧,這種吃力不討好兒的事體,想必也沒人肯做。”
當年梅氏要嫁進王府,二房老太爺也罷了,向來愛討清閒不愛管事,只閉眼捏著串佛珠,享享子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