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竿,侍女打水來伺候她洗漱,巫蘅便坐在銅鏡前,一個侍女來替她挽發。這種瑣事連水盈水秀也不必做的,巫蘅向來是親力親為。
但到了謝家之後,一切還是客隨主便,她從善如流地坐著,抹上白泥般的一層脂粉,描上淡淡的綿長盪漾的水彎眉。這些事宜巫蘅真要被人伺候起來,還是坐直了身子有些享受的。直到她的青絲被挽成一個婦人髮髻,簪上兩股翠羽雙釵。
巫蘅站了起來,她小姑之身,梳著這麼一個婦人髮髻,實在不倫不類。
這定是王夫人暗中默許了的,他們是真下決心要用這些手段把她變作謝泓的妾麼?
巫蘅看著銅鏡裡華裳戔地、雲鬢高挽的陌生的自己,真是又氣又笑。
☆、上船
但這畢竟是謝家; 這群人或多或少與謝泓有所牽連; 巫蘅不敢使性子,不能動脾氣; 只能任由她們擺弄,她穿戴好之後; 發覺這般裝扮之後; 她稍顯成熟的風韻和這處子之身有著矛盾而和諧的美感。
巫蘅問那個挽發的侍女:“你叫什麼名兒?”
“婢子丹雲。”
這個侍女模樣生得周正; 全身上下幾乎都是玲瓏的; 巴掌可盈的一張嫣然粉面; 腮凝新荔,看著何其可親。
“侍候你們家十二郎的,可都長得似你這麼端莊好看?”巫蘅只是隨便一問,不過心裡添了點堵是真的,那個男人從小長在這群鶯鶯燕燕的脂粉堆裡; 身邊從來就不缺美人。
丹雲低聲道:“侍候十二郎的,姿容遠在我們幾個之上。她們都是經過王夫人過眼的; 我們只看了一眼,便被撤下來了。”
巫蘅心裡更堵了。
原來謝泓身邊都是一群美如神仙的女子。
不過; 縱然這群侍女美得百里無一的; 謝泓對女人的親熱仍然那麼生疏,本能的反應是不會騙人的。謝泓他是真的沒接觸過多少婦人。
想來這謝氏高門; 一個個侍女說話都是從容嫻靜的,大約沒有多少女子真豁得開面皮主動去親近謝泓。
這一點,讓巫蘅覺得陳郡謝氏還有幾分可愛之處。
丹雲是王夫人派來照顧巫蘅起居的; 巫蘅對丹雲也很有幾分好感。
因為昨晚和謝泓見面,還做了些事不慎被人留意到了,此後她再要見謝泓一面,便難上加難。
巫蘅生辰這日,晌午時分,巫蘅在院中的一棵青松下納涼,煮著松梅子清茶,清幽的夏風穿過疏影,謝泓正信步而來,她坐在石墩上看著風姿高雅的美郎君,彎著唇角輕輕一笑。
謝泓今日的裝束與平日不同,秀雅無垢的一襲勝雪錦衣,繡著祥雲菖蒲等精細錦理,袖口、前襟處有深黑的半寸鑲邊,眼前摩挲過隱約滑膩的光澤。他身姿挺拔,這稍顯華麗的衣袍寬袖長幅,更顯得俊美不凡,如草之蘭,如玉之瑾,芳絢優雅。
他手執絹扇,飄曳的秀髮用玉簪半束,鬢邊垂下一縷,這般看著更顯韻致。
他走了過來,隨之愈來愈近的步伐,他的眼波也愈來愈柔和。
巫蘅的茶煮沸了,她輕捏著修長的柄,備好了兩隻青觴,替他斟了滿杯,又倒出三分來,才將茶水退到他面前。
謝泓坐到她眼前,對她這斟茶的習慣有些稱歎。
“謝郎,你幾日不曾來見我了。但我想今日是我生辰,你定會來的。”巫蘅的語調聽不出不耐,但是她對他失望這是理所應當的。
她住在這高牆院落深處,她最親近的人此刻在謝氏別院不明下落,而她舉步維艱。她沒有一日寢能安席的。
謝泓端起她煮的正騰著水霧的清茶呷了一口,松子和梅子的清甜混在水中,分外令人清心舒泰。
“我與族長定下了約定,明日便要啟程離開,應該能在我及冠之前回來。”
謝泓將她的一雙柔荑握住,“阿蘅。”
若非如此,若非他明日要走,他要來見她,只怕還是不易。
巫蘅蹙眉,“我要在這裡住半年?”
“可以去別院,就在那間院子,和王嫗她們住在一起,我上下打點了人手,你儘可以呼叫。我沒有告訴你,這是我手上的私權,族長也動不了的。我給你的那枚玉佩,就是信物。”謝泓的手指微微收緊,宛如合攏囚住了一隻振翅輕蝶。
他總是這樣,自以為是地安排一切。
可是這麼周全,這麼事無鉅細,巫蘅只覺得眼眶有點溼潤。
她不自然地抽出手,用指尖拈著繡絹拭去眼中的點點淚水,“為什麼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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