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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裡頭沒有人答話,只聽到壓得極低的彷彿怕他聽見的咀嚼聲。
被巫蘅騎來的馬; 已經被拖下去醫治了。謝泓在這裡等了一會兒; 忽然聽到草垛之中如細針一般的嘶聲; 被瑟瑟發抖的少女噙在唇中; 固執地不肯吐出來。
謝泓的眉心微微一凝; “可是受傷了?”
她還是沒有回答。
謝泓聲音一沉,“出來。”
裡頭沒有迴音,耐心幾乎要耗盡之時,卻有一隻小手慢吞吞地從積草的罅隙裡探出來,謝泓眉梢一動;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一個小姑,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心頭慢慢滋長。她的手指很髒; 帶著泥灰和裸。露的傷口,但看得出平時一定是白皙精緻的; 手背上還有五個小小的旋兒; 滑膩得像一團脂膏似的。
巫蘅也是受驚不已,害羞地要撤回來; 卻被外頭的人捏緊了。
巫蘅用了點技巧,將他的手掌翻過來,用食指細細密密地在他的掌心寫——
你是誰?
她看不到; 少年的俊臉一縷一縷地漫上紅暈,掌心絲絲的酥。癢讓十六七歲的少年第一次領略到真正的少女的溫柔。
謝泓臉紅了很久,才如夢初醒地抽開手掌,“你受傷了,我去替你拿藥。”
雖然年少的時候已以俊美飄逸的姿儀而聞名建康的謝郎,走時仍然風姿卓然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什麼是——落荒而逃。
巫蘅縮著嬌小瘦弱的身子在草垛間等了一會兒,才一會兒,她竟然開始懷疑,開始害怕。連親生父親也可以將自己賣出,她真的不知道還能信誰。這個萍水相逢的少年,她一點也不敢把信任交給他。
他回來時,綿綿微雨有了止歇的態勢。
像一束灼灼日光似的,帶來新鮮與明媚。
謝泓從縫隙中將藥膏遞給她,仔細囑咐了她用法。
巫蘅凝神聽著,但是裡面久久地沒有動靜。謝泓擔心她出了事,“你怎麼了?”
許久之後,她伸出手,謝泓知道她的意思,把手遞給她,巫蘅在他的掌心寫:你走開一些。
他僵了僵。
巫蘅又寫:我要寬衣。
這幾個字寫得極慢,她羞澀地收回指尖,謝泓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該如此。紅著臉匆匆地走開,形容難得狼狽。
不遠處謝同拿劍柄在八角亭的古樸雕欄上敲了敲,嘆道:“這可是郎君第一次,倉皇至此。可惜可惜。”是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姑。
巫蘅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了,才小心謹慎地將衣襟拉開,胸前俱是碎石摩擦而生的裂口,衣衫被雨水浸溼了,她痛得“嘶”地一聲,將冰涼的藥膏抹在圓裸的香肩上,像被火灼燒過的刺痛感,在微涼如玉的白脂膏抹上來時,才漸漸多了分冰涼熨帖的舒緩。
可饒是如此,她遍體鱗傷,每一道傷口都足以讓她咬著牙嗚嗚咽咽的,然後裝作堅強地上藥。
她疼得受不了,這時,不遠處的草垛外,傳來了一個不急不緩的琴聲。黑不見五指的驚慌與無措,被這淡渺的琴聲逐漸撫平。
他真是有一種令人安心的魔力。巫蘅不自覺著迷。
這一夜,短暫也漫長。黎明時,雲銷雨霽,風聲與琴聲一起在耳邊止歇。看到外邊透出來的一抹亮,她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他已彈了一夜。
巫蘅聽到他走過來的腳步聲,心輕輕地顫。她臉色緋紅地將衣襟都拉上,直到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軋過乾草的聲音,她知道他又坐下了。
“你的傷,可還痛麼?”
昨晚雨疏風驟,巫蘅沒有仔細聽他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卻覺得像山間一泓清潤的泉水,夜色裡一勾皎明的弦月。她甚至還聽到,胸口裡某處斷裂的聲音。
輕輕細細的,她不敢辨認那是什麼。
他微微笑著遞過一隻手,巫蘅也伸出手去,猶疑地寫:多謝。
“還不肯出來?”
巫蘅搖了搖頭,轉眼又覺得自己傻,他看不到,便耐著性子忍著羞澀又寫:你走了,我便出來。
謝泓軒眉微蹙,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女竟然絲毫都不知恩圖報,吃了喝了,用了藥,便要趕他走了?他心裡想,哪有這麼便宜。
整個建康城也不敢有人佔他便宜的,他挑起唇,“不好。”
巫蘅一驚,又聽到他道:“你的馬也受了傷,我讓人將它拉走治傷去了,你一人行動不便,怕是走不了。”
轉眼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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