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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快。我收回我的誇獎。
薑湯很暖,微辣,我喝著有些難受。但一瞧見他指尖極為出眾的燎泡,我又感到愧疚。於是次日與景弦說起時,特意詢問他這裡有無燙傷藥。
“小春燕這般為你送薑湯,小春燕那般為你添柴火,你今日三句不離小春燕,擾到我彈琴了。既然這麼在意他,何不自己掏錢去買?”他按著弦,神情冷漠,“我這裡沒有。”
他許久不曾對我露出這般不耐煩的神色,我險些快要忘記他本是厭惡我的了。我不該將自己身邊的瑣碎雜事往他這裡倒。
“那你好好彈琴,我不擾你了。”我使勁吸了吸因風寒而堵塞的鼻子,“我自己再去想一想辦法。”
“等等。”他稍側眸,在我轉身前喊住了我,卻好半晌沒有說話。
我站得筆直又乖巧,滿溢希冀地瞧著他。
他垂眸從抽屜中拿出一小包黃油紙裹住的物什,帶著濃重的草藥味,我聞著便幾度作嘔。他伸手遞給我,“上回風寒,還剩下半包。我床角有藥罐和火爐,你打水來將它煮了。喝了再走。”
我欣喜接過,朝他床邊看去,一眼瞧見依偎在紗幔後的紅泥火爐和藥罐子。
那藥罐笨重,須得我用兩隻手才勉強抱得起,待慢吞吞挪到空地處,我兩手已有些發酸。
我一邊甩著胳膊,一邊覷他認真撥絃的模樣,“我在這裡煮藥,你不怕被燻著嗎?我擔心擾著你彈琴。”
“不會。”他回答得從容,斷我後顧之憂。
紅泥上火光悠悠,他遞了份曲譜,示意我當蒲扇用。不消片刻,我蹲得雙腳發麻,搬來小板凳看顧著。湯藥輕噗,逐漸氤氳起濤濤白浪。
窗外一縷斜陽穿透塵埃,白浪循著光溫柔起舞。
熬藥是個技術活兒,讓我苦守大半個下午。琴房的苦味愈發濃重,我隱約瞧見他的眉微微蹙起,愈發搞不懂他為何要讓我在他房間裡熬藥。雖說不必回去反倒能與他同處一室其實很合我的心意。
“差不多了。”他忽道。原來他也看顧著時辰。
我愉悅地揭開蓋子,又懊喪地蓋了回去。勸退,我被勸退。
天可憐見,我這般甜甜蜜蜜的人為什麼要被安排喝這麼苦的藥?那苦澀在我揭開蓋子的一剎那彷彿已鑽進我四肢百骸,浸入骨髓,苦得我就地作嘔。景弦,我實打實地勸你善良。
“怎麼了?”他停下撥絃的動作,轉過頭看我,“苦?”
我點頭,皺起眉,“是不是應該搭配一些白糖之類的?我大概瞭解你為何會剩下半包了。”
“白糖影響藥性。”他凝視著我,“你若想風寒快些好,便一口喝下去,不要猶豫。”
他的眼神有逼迫的意味。我這個善解人意的姑娘心底明白,大概是方才的藥味苦重,仍舊擾了他彈琴,我若不喝下去,便白擾他一趟。
我舀上一碗,擱置在腳邊,“有些燙,我緩一緩再喝。”
“莫緩太久,涼了更苦。”可他此時眼角帶笑的神情分明是在說“多緩一會,更苦才好”。
我雙目微睜,不可置信地看他。什麼意思?藥是他遞給我的,如今他一副等著看笑話的神情是什麼意思?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他的良心是越來越感覺不到痛了。
我這個小可憐蟲蜷縮著身子,苦巴巴地緊盯藥碗,不再看他。
藥碗上的白浪像是引我陷入深淵的魔爪,一勾一纏,逐漸詭異。
鬼使神差地,我端起藥碗,屏住呼吸,一口悶進肚裡。滿嘴苦澀,好似被苦味打通了堵塞的鼻子,聞到藥碗裡殘留的味道,我俯身作嘔。撒開腿跑到窗臺,張嘴哈赤著微甜的空氣才覺得好受些許。
“苦,才長記性。再要得風寒時捧起藥來,當想起我……今日給你灌下去的這碗藥。”景弦垂眸撫琴,從容與我道,“想著想著,手裡的藥便也被襯得不那麼苦了。一勞永逸。”
往後的許多年,我總逃不過被那半包苦藥支配的恐懼。如他所言,但凡冒了風寒,便能想起他琴房裡綿延的白浪,苦澀的湯藥,以及他那句從容延聲的話。
第41章 琉璃青鳥
一如而今,往後再遇到惡犬,我也當逃不過被血刀支配的恐懼。
其實我有些許疑惑,為何偌大的陳府會出現野狗,又為何野狗的腳邊會落著白布。就像我此時回顧當年,亦想不通透他為何留我飲下半包苦藥。
同樣意味深長的笑,同樣模稜兩可的斷句。我無法細想。想不出來。
或許我的心已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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