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放手”兩個字他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種咬牙切齒的感覺我一輩子都記得,因為我猜他當時八成想打我,還有兩成或許在想如何能直接打“死”我。
可惜他兩隻手都用來提褲子了,抽不出空。
我因撿回一條小命長舒了一口氣。
但我豈是那種讓放手就放手的人。
這是我憑本事拽下來的褲腰帶,上面沾了我黑黢黢的手印,我也不知道該不該遞還給他,畢竟我一方面覺得他維持這個提褲子的動作有失體統且行動艱難,一方面又覺得這條雪白的褲腰帶理應由我洗乾淨了再歸還,才算有禮貌。
少年不如我這個少女心思細緻,他好像沒有考慮到我的禮貌問題。他手裡的褲子已經快要提不住了,一心只希望我快點歸還褲腰帶。
我考慮到他的情況似乎比我的禮貌問題更迫切一些,顫巍巍地伸出手來,預備把褲腰帶遞上。
就在他也抽出一隻手想接過的時候,人流中突然衝出來一個小春燕,也不管我是不是還趴在地上,更不管我手裡是不是還拿著什麼,一把拽起我伸出去的手飛快地將我拖走了,“快跑!有人拿著棍子出來了!”
握著褲腰帶被拖走的那瞬間,我看到了他瀕臨窒息的神情,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他被人群淹沒的時候連條褲腰帶都不配有,我一邊向花神娘娘懺悔,一邊祈禱花神娘娘,救救這個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孩子罷……
恨上我了,一定是恨上我了。
我從來沒有被男孩子刻骨銘心地惦記過,如今因一條褲腰帶被記恨上,這個開端很不尋常,意味著我將和他展開一段不尋常的故事,我竟該死的十分期待。
且在我那天美好的下午時光裡,我腦中和他的故事已經走到了相夫教子,我已經給孩子取好了名,就差知道少年的姓,孩子便明明白白了。
為此,我激動地一整晚都沒睡著,次日天都沒亮就跑到春風閣後面的湖裡洗他的褲腰帶,並哼著不知哪裡聽來的小曲。
藉著螢囊的光,我看那褲腰帶又恢復了雪白,心情大好,盤腿坐著,等天亮之後去解語樓找他。坐了一會兒,我被蚊子越咬越精神,恍然反應過來,解語樓這個東西啊,它是個青樓,一般來說晚上才營業。
儘管被蚊子白咬了十多個包,但是一想到能立即見到他了,我的心依舊輕飄飄的,沒個著落。
解語樓內笙歌曼舞,我趁著外面招搖紅袖的姑娘們不注意溜了進去,勾著腰找尋他的身影,耳畔輕纏著的是如潺潺流水般的琴聲。
那琴聲戛然而止。
一片花紅柳綠中,他那身素白十分打眼,我慶幸自己髒兮兮的一身黑也十分打眼,看到他的時候,他也看到了我,我們的視線毫不意外地銜接。
他面前站著一個手持戒尺的男人,一把將他拎了起來,不知因為什麼,對他劈頭一頓痛罵,我彷彿隔著一層樓感覺到了那男人四處飛濺的唾沫星子。
他聽著罵語,不為所動,只和我對視著,緊接著,又冷漠且嫌惡地錯開了眼。我沒有氣餒,朝他所在的樓上跑去。
等我到的時候,他卻已不在那裡,只在座位前面留下了一把普通的古琴。
我的耳邊傳來戒尺“啪”地落入掌中的脆響,就在不遠處,伴隨著男人的謾罵聲,“這麼簡單的音都能彈錯?!我看你這雙手是不想要了!有那個閒空去廟會不如多彈幾個曲子!你以為你來這裡是當少爺的不成?!”
我偷摸著潛伏到門邊去,從半開著的門縫中窺看,他緊抿著唇,眼眶微紅,但神色倔強且冷淡,不像是會哭出來,我鬆了一口氣。不哭就好,畢竟一般來說,哭了之後只會被打得更慘。
那個男人足足教訓了他小半個時辰才作罷,我專注地盯著他的掌心,沒有留意到男人正朝自己走來,男人猛推開門,我摔了個狗啃泥,險些磕掉我剛長出來的門牙。
“哪兒來的乞丐?!給我滾出去!”男人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壞了我,我拔腿就往樓下跑,男人在我身後啐了一口,冷嗤一聲後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我停在拐角處,伸出一顆腦袋偷瞄,沒再發現男人的身影。
房間裡,他正盤腿坐在地上盯著自己的掌心,萬萬沒有想到我會再回來,抬眸看到我的那刻,他的眸中露出了驚訝,順承著就是嫌惡。但也沒有像方才那個男人那樣對我說什麼。
我從男人的謾罵中聽明白了事情原委。這是他不知第多少次彈《離亭宴》,彈錯了一個音,害得跳舞的花魁踩錯了拍子,這才捱了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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