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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眸看了我一眼,輕搖頭,“不猜。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他問得很隨意,像是沒想真的知道答案。隨即他鼻尖輕嗅,似聞到了我煮的面的味道,略帶疑惑地看著我。
我先將那書拿出來,擋住自己的臉,故作驚喜道,“你看!”
“……”我遮住臉好半晌,他都沒有說話。
待我將書從臉上拿下來,才發現他正惶惑地虛眸看著我,低聲反問了一句,“你送我……《千字文》?”
我從他的口中瞭解到,這本書叫做《千字文》,是那些年紀尚幼的孩子的識字啟蒙書。原來那書齋的夥計是在嘲我不識字,讓我誇口做大官之前先認一認。
“此書於我無用。你拿走無事時看一看,的確很合適。”我知道,他其實沒有嘲諷我的意思,可他這麼說我心裡仍是有些難過。
這種難過,為我那六年的刻苦學習奠定了紮實的基礎。
等我再回過神時,他已經走到桌前,看見了那碗麵。
春寒未退,饒是我端在手裡時它還是熱騰騰一碗正經湯麵,此時被窗外的冷風一吹,也涼了不少。麵糊在一起,與我的臉色同樣慘淡。
我囁嚅著與他道,“我說這是我方才剛做好的長壽麵,你相信嗎?”我生怕他覺得我是拿別人吃剩下的來哄騙他。
“長壽麵?你怎麼知道今日是我生辰?……我其實不太喜歡過生辰。”他抿唇,低頭看碗,“但是,謝謝。”
他沒有對我方才問的話表態,但拿起筷子挑起一小撮。似是要吃。
我欣喜地睜大眼,又與他道,“你和我,不用說謝謝了,我和小春燕就不常說的,總說著多見外啊。我是從老鴇那裡知道的,她告訴我你請了半天假去後山……”
祭拜父母這件事,在他壽辰說出來似乎不太好,我適時止住。正好瞧見他將嘴裡那口面艱難地嚥了下去。
然後,便落了筷。
“好鹹。”他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後評價道。
我知道我將鹽放得有些多,後來已剔除去不少,長壽麵連成一根,我總也不好咬斷掉先幫他試嘴,沒想到會如此讓他難以下嚥。
“以後,別為我費心備禮了。我不喜歡過生辰。”他拿過我緊緊捏在手心的書,似乎悵嘆了一口氣,與我說,“你哪裡來的銀子買書?和你的傷有關?”
我一手抱著另一手的臂膀,正想要和他說清楚,琴房的門忽被撞開,兩三個打手退到兩邊讓出一條道,老鴇從中間走了出來。
景弦站起身,擋在我面前,聲音沉冷,“何意?”
“這件事和你沒什麼關係,小丫頭片子跟解語樓簽下賣身契,已經是解語樓的姑娘了,昨天跑了算我送她的,今兒個既然回來了,就得繼續接受調教。”老鴇隨意擺手,“把她帶走。”
景弦反手將我握緊,避開打手的棍棒,我看見他回過頭凝視著我,沉聲問,“她說的是真的?你簽了賣身契?”
我望著他,頭一回在他眼中看到了驚慌。他為我感到驚慌。
我也十分驚慌,擰眉點頭,又急忙搖頭,解釋道,“她跟我不是這麼說的……她說給我二十兩銀子,讓我給她當兩天舞姬,只需要陪那些客人喝酒就可以了。而且,她也沒有給我二十兩,她只給了我一兩銀子。”
景弦皺緊眉頭,“區區二十兩,讓你陪客人喝酒你就願意了?你…!”
“如果我早知道是他們灌我喝酒,而不是他們自己喝,我是不會願意的。”我捏緊他的衣角,“但是隻要陪他們喝幾杯酒,就可以拿到銀子給你買書,我當然願意。”
“別廢話了,還不趕緊帶走?”老鴇聽完我說的話,冷嗤了一聲,催促道。
景弦將我護在身後,沉聲道,“不行。她不識字,是被你騙進來的,按照梁朝律法來說,你若是執意履行契約,討不到半分好處。更何況,你只給了她一兩銀子,倘若我將此事鬧大,待上了公堂,你就不怕被人說閒話?”
老鴇一怔,隨即又笑了,那笑十分尖酸。
“喲,景弦,你向來冷傲,解語樓將你倆的事傳得風風雨雨,我權當笑談。沒想到你真這麼沒眼光,看上一個小乞丐?”她的視線掠至我,眉梢眼角淨是冷嘲,“你是非要護著她不可了?”
“我並非護著她。她是為了給我備生辰禮才被你騙去的,實在冤枉而已。”景弦否認了老鴇的說法,隨即又隨她譏諷我,“她這般容貌與才情也值得你親自誆騙,你最近的要求可是越來越低了。依照這般趨勢下去,解語樓的姑娘豈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