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1/4 頁)
他早就習慣於閒來無事時穿過這條小道去同她說話。而那陣子,數不清有多少次,他悶頭走到月門時又猛地駐足,恍惚著驚覺她不在後面。
是以在東榮找到她時,他心底的欣喜無可言喻。
而現在,她可能還會再離開一次。
姜懷凝睇著地上的皎潔月光靜了一會兒,拳頭驀地狠砸向牆!
陷到眼下的境地裡,是因弦國勢弱、是因他無能。戚王提出讓她去戚國養病時,他初是覺得這要求滑稽得難以置信,而後卻越發不得不承認,戚王之所以敢提這樣“滑稽得難以置信”的要求,是因為兩方實力懸殊得猶如天壤之別。
不論是兵力還是醫術,弦國都差戚國太多了。他覺得戚王的要求堪稱超乎想象,而在戚王眼裡,或許只是志在必得。
姜懷心上彷彿被千斤巨石壓住,壓得他呼吸不穩,砸在牆上的手見見被痠麻感包裹也顧不上。他疾步穿過那道月門,抬手招來宦侍:“將醫官都傳來,有要事議!”
。
大概因為月餘沒有用藥,阿追之後好一陣子覺得虛弱,秋祭的事便如她先前的占卜一樣,交予甘凡了。
而後的兩個月,阿追縱使閉門不出,也能感覺到國府裡忙忙碌碌的。
每日必有醫官來請脈問診,她若問起原因,十有八|九和鑽研那藥方有關。醫官人數不少,從前有大半是她沒見過的,這回竟陸陸續續都見齊了。偶爾也難免有那麼一個兩個,會在診脈之餘大著膽子央她占卜什麼的,阿追不做拒絕,大大方方地擺開石頭就來,無論結果好壞,對方總是千恩萬謝。
“你夫人臘月末生產時會難產,你若不在,她會血崩而死;但你若在,就正好能救她。”她一邊告訴眼前醫官這結果,一邊面無表情地隨手撥弄著眼前占卜石,幾顆幾顆地裝回布袋裡。
再抬眼時,阿追稍稍一怔。
外面夕陽漸落,陽光在此時總會顯得格外量。姜懷立在門邊,自上而下皆被鍍了一層光影,整個人看上去耀眼到刺目,她都好生看了看,才敢確信自己並未認錯。
“君上。”阿追起身行禮,姜懷又在門邊默了一會兒,才從那片光亮裡走過來。
不知是不是背後光芒太盛的緣故,他的面色看起來格外陰沉,睃著那醫官:“誰準你請國巫占卜的?”
那醫官見他來就已心虛,一被問話立刻跪地連氣都不敢喘了,阿追眉頭淺皺:“君上?”
他不理她,仍冷睇著那醫官。阿追心下疑惑,垂眸淡聲道:“是我自己先看出他近日有劫,主動要占卜的。”
姜懷目光收回,眉頭仍未展開,阿追抬眼與他對視著,少頃,他復一睇那醫官:“退下。”
醫官忙不迭地叩首告退,然則他後腳剛邁出門檻,姜懷便抄起案上陶盞狠擲在地!
陶片迸了一地,阿追剛要發問,他扭頭喝道:“你能不能省省?”
阿追愣住:“什麼?”
“誰央你你都答應!”姜懷睇著她,“你也不嫌累!”
阿追猶怔了怔神,旋即皺眉:“不是一直這樣?你無端發什麼火!”
“你是國巫,不是街邊算命的!”
“我的本事是自己的!”
“夠了!”姜懷斷喝。
阿追想喝回去,然則頭中驀地一痛。她猛吸著冷氣,腦中一算,原是離上次服藥又隔半個月了。
那藥真是停不得。自上次隔了月餘之後,如今遲上一天都會犯病。她便不再與他多爭,用力一瞪她,轉身走去矮櫃邊尋藥。
抽屜剛拉開,她肩頭驟被一按,她驚叫著連退數步,後背重重地撞在牆上!
她愕然望著他,姜懷牙關緊咬,一襲原該襯得他儒雅端方的銀白色直裾,也壓不住他眼底的憤慨和驚慌。他輕顫的目光在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容的上滯了一會兒,看到她手中緊握的裝藥丸的錦囊時,忽地黯淡下去。
他垂首鬆開她,靜了會兒,她聽到一宣告晰的長嘆。
“懷哥哥?”阿追驚魂未定地倚著牆。
姜懷又一喟:“抱歉。”
“出什麼事了?”她遲疑著挪近了,想了想,抬起雙臂將他圈住。
姜懷眼底抑制不住地顫抖。
他緩了頗久才有勇氣看向她,那一雙清澈的水眸則定在他面上,他忽然覺得呼吸艱難,已想了好久的話,驀地又不知該怎麼說了。
從小到大,只有在真正遇到難題時,她才會這樣摟在他身上。如是她的難題,這舉動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