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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狠起來到底有多狠?他這個當兒子的都不敢深想。
“阿籮是孩子的小字?”阿禮思量著又睇睇他,“這你可別再父王母妃跟前叫。”
香盈姓羅,他娶這麼個小字是為什麼,並不難想。
阿祺點了點頭,應說“知道”。他原也是不打算跟父王母妃提的,只是想自己念著這個名字,能始終記得別放棄香盈。
。
幾日後眾人回到王府,緊隨而來的,是又一場忙碌。
首先,是蘭婧跟譚昱的吉日定了下來,選在了七月末。蘭婧聞訊後拍手叫好,說那會兒已經涼快了,穿著昏服折騰一整天也不會太難受。
而在那之前,首先要辦的,是阿祺的女兒的百日。
百日的日子在五月中旬,這會兒正熱,但熱也有熱的好處,顯得喜氣更足,不像秋冬天,總容易透出點兒蕭索。
百日禮也是前宅後宅同賀,前宅的宴席就設在正廳,後宅的則放在了東院。
所以那天正院格外安靜,玉引和明婧也都去東院參宴了。一眾下人沒什麼動靜地各做各的事,一方院子在夏日裡硬顯出清冷來。
或者說,也沒別人覺得清冷,只是香盈自己覺得清冷而已。
那種提不起勁兒地感覺好像在這一天湧得格外濃烈了些,她想讓自己不這麼沒精打采,便想象東院裡給孩子過百日的場景,但她越想,那種清冷又沉悶的感覺來得越厲害。
三個多月下來,這種感覺於她而言已不陌生,但依舊讓她感到害怕。
那是每每出現都會激得她心裡發慌的感覺,而且許多時候,只要這種感覺一出現,她的心思就會不受控制。若要她細作描述,她覺得那就像是有一道黑影一直跟著她、一直壓在她心頭,壓著她不讓她喘氣兒,令她寢食難安。
還有許多時候,那道黑影好像會張開翅膀將她包裹住。緊緊纏繞著,緊到讓她產生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比如,她不想活了。
香盈也不懂為什麼總會時不時冒出這樣的念頭。總之在這樣想時,她心裡總是陰鬱得緊,但陰鬱過後又會清清楚楚地知道……其實情況並沒有那麼糟呀。
最難過的時候明明是她生完孩子後還留在東院的那會兒,現下的境況已要比那時強太多。王妃待她很好,依照她的身份能給她的,王妃都給她了。她的衣食住行王妃都會問上一問,每天要喝的那幾碗藥,也都是王妃為了給她調養身子而讓太醫開的。
就連今天……她不能去東院參宴,王妃都叫人給她在這邊單備了一桌子好菜。跟她說畢竟是她女兒過百天的日子,她這個當母親的應該開開心心的。
可是,她怎麼就還是提不起勁兒來呢?
香盈悶悶的,緩了許久未果後,就在屋子裡來回來去地踱起來。可她越踱越焦躁,好似心裡有什麼東西在不斷膨脹,擠壓得她五臟六腑都難受。在這股難受中,那個黑影好似又張開了翅膀,鋪天蓋地地包裹下來,比往日的力量都更大些。
她不想活了。
她順著這個思路覺得,其實死也沒什麼。反正她活著也感受不到任何樂趣,每天懨懨的樣子,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行屍走肉,而她煩透了這樣子的自己。
那不如……那不如就不活了吧。
她的死影響不了任何人,二公子再過兩年就可以忘了她,好好娶妻,女兒日後也不會因為她這麼個出身卑賤的母親而生什麼是非。她也不用給王妃添麻煩了,那樣或許……對誰都好。
香盈這般想著,腳下神使鬼差般的,已走到了矮櫃前。
信手拉開矮櫃,抽屜裡放著幾尺白綾。
那還是王妃前幾天給她的,王妃跟她說這個料子很好,做貼身的小衣會很舒服。拿給她讓她自己做,她還沒來得及裁開。
香盈怔怔地看了會兒,手放到白綾上。
真的很舒服,柔柔軟軟的,微有點兒涼。像是母親從前愛拿來做中衣的一種料子,她那個時候臥在母親懷裡睡覺,包裹在周圍的就是這種感覺。
。
東院裡,酒過三巡,身為主角的孩子忽地醒來,她“哇”地一聲大哭,引得周圍賓客一陣善意的鬨笑。
“咦?雲舒別哭!”明婧放下筷子就往那邊跑。雲舒是二哥今天剛給她定的名字,這一輩的女孩子都從舒字,和雲字擱在一起,簡單又別緻。
明婧跑到跟前時,雲舒已經被乳母抱在懷裡哄了。但她還是哭個不停,明婧在旁邊做著鬼臉說“看姑姑”也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