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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多皇子中,武惠妃的兩個兒子最是春風得意,而太子與鄂王、光王卻倍受排擠,私下裡難免口出怨言。駙馬楊洄有心助岳母大人一臂之力,故而百般討好太子與鄂、光二王,伺機探察其言行失當之處。中書令張九齡為人正直,認為太子並無大過,力諫皇帝不要輕易動搖儲君之位。
提及張九齡,李瑁不禁微微一哂:“他倒是個難得的賢臣,只可惜太頑固了些,偏偏要與咱們作對。依我看,只要他張九齡一日身在相位,易儲之事就難辦。”
李琦點了點頭,面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眉宇中透出一抹冷銳的鋒芒。李瑁話音剛落,就聽身後的楊玉環“哎呦”一聲低呼,忙停下腳步轉身去看。路上還有未清理乾淨的積雪,極易滑倒,只見楊玉環正蹲在地上,用手輕輕揉著腳踝,身邊的侍女一臉緊張地詢問道:“王妃,痛得很厲害麼?”
楊玉環痛得秀眉微蹙,卻不願讓別人為她擔心,忙裝作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連聲說:“沒事沒事。”李瑁面露不悅之色,對那侍女輕斥道:“紅桃,怎麼回事,你就是這樣服侍王妃的麼?”
這位名喚“紅桃”的侍女尚是一臉稚氣,只垂頭捻著衣角,訥訥地不敢答話。楊玉環疼痛稍解,便抬頭對夫君笑了笑,解釋道:“路太滑,我一不小心就扭到了腳,卻不關紅桃的事。”
李瑁俯身去扶她,關切地問:“還能走路麼,要不要我叫人去抬簷子過來?”
楊玉環微笑著說:“無礙的,我哪裡就那麼嬌弱了?”
李瑁挽住她的手臂,溫和道:“來,我扶你走。”
楊玉環俏臉生暈,彷彿是不習慣在眾人面前與他保持這樣親密的姿態,低眉笑道:“殿下……這些人可都看著呢……”
李瑁卻不放開她,只是笑著反問:“那又如何?”
楊玉環嫣然一笑,心中霎時溢滿了小女兒甜蜜的歡喜,輕輕攥住他的手時,卻發覺那五指都冷得如冰一般,不由嗔道:“出門時我就勸殿下要多穿幾件衣服,殿下卻不聽,還只是嫌我囉嗦,現在倒好,感覺到冷了吧?”
“這‘囉嗦’二字可不是我說的,別冤枉人。”李瑁一臉無辜地笑了笑,把雙手都伸給她,“娘子既然心疼,就替我暖一暖手吧。”
“這、這怎麼使得……”楊玉環的臉又是一紅,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李琦,壓低了聲音說,“盛王還在呢……”
“無妨。”李瑁握緊了那雙纖纖玉手,笑著調侃道,“娘子儘管放心,我這個兄弟最是懂事,不該看的,他一眼都不會看。”
李琦一直默默聽著他們的談話,聞言便回頭笑道:“對,你們儘可以無視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楊玉環卻羞得直跺腳,扭傷的腳腕處便又是一痛。李琦故意加快了腳步,眺望著雪晴後蒼茫遼遠的天際,任身後那一對新婚燕爾的少年夫妻攜手同行,喁喁私語。
三人回到延慶殿時,只見母親武惠妃正坐在窗下垂淚,卻不知是為了何事。皇帝李隆基在一旁溫言撫慰,見兒子與兒婦進門,便輕輕拍了拍武惠妃的肩,好言勸道:“行了行了,你的心事朕全都明白,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如今兒子都成家了,你這個做母親的還是這樣的急性子,快把眼淚擦一擦,免得讓孩子們看見了笑話。”
李隆基雖已年過五旬,卻仍不失是一位儀表堂堂的美男子,眼眸中那種睥睨天下的帝王霸氣,依稀能讓人回想起年輕時叱吒風雲的李家三郎。武惠妃默默揩乾了淚,走到妝臺前命宮人們為她補妝,轉眼間,便又恢復了往日裡雍容明豔的寵妃氣度。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飯,雖是帝王之家君臣有別,彼此間倒也說說笑笑,夫妻父子都是一派和睦。
李隆基晚間就宿在延慶殿,近侍內臣高力士送來幾份朝中重臣的奏疏,等待皇帝批閱。李隆基隨手翻開一頁,映入眼簾的正是中書令張九齡遒勁有力的字跡:
“陛下踐祚垂三十年,太子諸王不離深宮,日受聖訓,天下之人皆慶陛下享國久長,子孫蕃昌。今三子皆已成人,不聞大過,陛下奈何一旦以無根之語,喜怒之際,盡廢之乎?且太子天下本,不可輕搖。昔晉獻公聽驪姬之讒殺申生,三世大亂;漢武帝聽江充之誣罪戾太子,京城流血;晉惠帝用賈后之譖廢愍懷太子,中原塗炭;隋文帝納獨孤後之言黜太子勇,立煬帝,逐失天下。由此觀之,不可不慎。陛下必欲為此,臣不敢奉詔……”
適才愛妃的哭訴猶自縈繞在耳:“太子對陛下心懷不滿,如今又暗結黨羽,要謀害臣妾母子……”李隆基將奏疏輕輕擲在案上,心中忽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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