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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重腳輕,渾身無力,她一張臉由於發燒而通紅,嘴唇白得沒有血色。書辭扶著牆走到正房外,尚未進門,已經聽到裡面的聲音。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生病!”陳氏支著肘,手摁在眉心上,止不住的嘆氣。
言則站在旁邊勸她:“這種事誰料得準,你也不能怪人家。”
“可我都和那邊說好了,鎮國將軍夫人啊,那可是!”她兩手一拍,攤開,“一會兒你叫我如何解釋?”
“能怎麼解釋。”言則覺得她是小題大做,“你實話實說不就得了,都吃五穀雜糧,還不讓人生病是怎麼的?”
“你想得太簡單了。咱們託人做的媒,對方特地擺宴席招待,結果我們臨行前推病了不去,別人會怎麼看我們?”陳氏耐著性子和他講道理,“人家只會認為我們擺架子,找藉口,故意抬高姑娘的身價。”
“你……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難不成讓孩子帶病去麼?”
“你衝我兇什麼?我也沒說非得讓她去不可,我自己發發脾氣不行嗎?”
……
書辭聽到這裡,提起裙襬,抬腳往裡走。
所有的爭吵都在她進屋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言則和陳氏同時看了過來,臉上神情各異。
言則想上前攙扶,卻被書辭輕輕推開。
她雙唇輕顫,目光定定地凝視著陳氏,啞著嗓子一字一句問道:“在你心裡,我的命,還比不過一次赴宴,是麼?”
聞言,她愣了愣,隨後也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身邊,“你以為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陳氏對上她的視線,“這次去赴宴又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
“你說謊。”書辭擰緊眉頭看她,“你根本就是為了你自己。”
“我為了我自己?”陳氏緊緊抿了一下唇,“給你說這個媒,我花了多少工夫,你說我為了我自己?”
饒是出聲已經很艱難,她仍不顧虛弱地開口:“姐姐病了,你就可以沒日沒夜地守著她,照顧她;姐姐無論做錯什麼事,你都不忍心懲罰。可換成是我,就連生病,你也不在乎。我就問你一句,如果今天出這種事的是我姐姐,你會生氣麼?”
見她驟然語塞。書辭平靜而又殘忍地質問:“是不是我死了,你也會無動於衷?”
陳氏被她最後這一句怔住,身形險些不穩。
空氣裡是一片死寂。
哪怕心中有千言萬語,言則此刻卻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書辭漠然地轉過身,面無表情地走出門。
都聽到房內的聲音,院子裡噤若寒蟬。畢竟那麼多年了,從未見過二小姐對夫人發火。
言莫由紫玉牽著,站在一旁低低喚道:“二姐……”
言書月跑過來,剛拉住她的手,書辭卻停住腳,猛地甩開。
“還有你。”她抬起眼皮,即便氣若游絲,語氣卻寒徹骨髓,“你是我姐姐,你又為這個家做過什麼?憑什麼所有人都喜歡你?”那口氣堵在心口,彷彿壓了塊巨石般難受,她冷冷道,“從小到大,我替你捱了多少次罵,你數過嗎?除了哭,你還會做什麼?”
人唯有氣急了,說出來的才會是心裡話,言書月從沒有聽過她的心裡話,一時間觸電般驚愕,無比尷尬又無比歉疚,訕訕地收回了手。
將她眼底裡的那絲淒涼拋之腦後,書辭冷漠地擦肩過去,走出那扇斑駁老舊的大門,走出樹葉交織的衚衕。
天際厚厚的雲層中隱隱有電光暗閃,像是長久以來堆積在胸腔裡的陰霾,隨著雷聲,突然之間,公諸於世。
第二十三章
雨是在接近黃昏的時候落下來的。
沉寂的天空被驚雷劈碎; 傾盆大雨降臨人間。
她走在街上; 雨劈頭蓋臉地打在周身,寒氣無孔不入; 漫漫長街被水汽氤氳; 躲雨的人們踏著泥濘從旁邊經過,與她逆向而行。
書辭沿著這條路走,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瞧著眼前千篇一律的人和千篇一律的景; 打心底裡生出無盡的荒涼。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處,甚至想不起這條道通往什麼地方。
水珠串成線; 絲絲縷縷從房簷上往下墜,沈懌站在那柄竹骨油布傘下,看見對面的人在雨裡緩緩走著,她衣裳早被水浸透; 目光無神的注視著前方,饒是雨點砸得噼裡啪啦作響,卻也無知無覺。
他眉頭漸漸擰起; 視線一路追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水霧裡的剎那; 轉身將隨從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