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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並非是姑娘的宵夜,只聽說是樓下大丫頭水桃病了,廚房特地做了送過來,吃不了擱下的。綿月悄悄兒藏了,才有了今兒早起的吃食。
素芳苑按例有兩位老媽媽、四個大丫頭並綿月和艾葉兒。伺候新主,人們各行其職,有一應統領的、有做針線伺候書畫的、有安排茶飯的、有侍弄鳥雀的、有上夜的、有攏火的,可綿月冷眼瞧著,這活計排來排去都是在伺候這樓這院子,當真給這位正經主子奶奶使喚的卻是尋不著。便說這茶飯,素芳苑不開灶只隨著西院大廚房,可自打這邊開了院,姑娘便一直伺候在謹仁堂陪太太用飯,也不知是怎麼傳的話,從此大廚房送來的茶飯便只有丫頭的沒有主子的,竟是也挑不出理來。
綿月有心日裡留在院中或是往廚房去瞧瞧,可怎奈姑娘身邊沒有可用的人,每日往謹仁堂去都得她陪侍。姑娘一是怕艾葉兒小丫頭受不得苦,二也擔心她口無遮攔惹事,實則綿月也怕,謹仁堂雖不說是龍潭虎穴卻每日也可稱得是魚游釜中,踏進門就帶了三分不是,哪裡還敢造次。
這些日子披星戴月、早出晚歸,安眠不得兩個時辰,辛勞不算什麼,只是綿月原先的計較打算都來不及應,倒瞧著姑娘竟是已慣了,仔仔細細的,一日過一日。綿月記得來之前自家公子曾吩咐過有什麼事只管找睿二爺,可這位二爺自歸寧那日回來就再不曾在素芳苑露過面,她又到哪裡去尋?
主僕二人來到西院謹仁堂,二門已經開了,一眼瞧見映在正房窗上亮堂堂的燈光,綿月心裡咯噔一下。禮佛時辰早,府裡這個鐘點連清掃的婆子們都還沒起來,往常那房中也不過是點一兩盞小燭為閔夫人修早課,身邊伺候也只有丫頭梧桐,可今兒五間正堂這麼亮,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再看姑娘的臉色,分明也是覺出了異樣,裙腳翩翩,腳下忽地飛了起來,人輕飄飄地就脫出她的手臂往前去了,綿月不及細琢磨也趕緊小跑了跟上。
在門外匆匆脫了斗篷,莞初略定了定神挑起簾子。佛龕前的早香已經燃過一半,侍弄香油的竟是彥媽媽,莞初輕輕走過去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
“你倒不必跪了。”
未待莞初默誦偈頌,暖炕上的木魚聲忽地住了。
佛前禮未行,莞初不敢起身亦不敢叩拜,只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安靜地等著教訓。
“功課如何了?”
好半晌身後傳來問話,低聲威嚴顯是壓著怒火,莞初輕聲回道:“心經抄畢,並佛說眼明經、太陰星君真經;昨兒將將抄畢太陽星君真經,今兒該……”
“哼,”閔夫人冷笑,“信口言來,真真是虔誠!你看看你抄的經文!”
話音未落,一沓子紙張從炕桌上飛了過來,不及零落狠狠地摔在莞初腳邊,那力道若非她的人擋著怕是要把這沓子紙甩進山牆裡去。莞初嚇了一跳,悄悄斜了眼瞧,是她抄寫的心經,一篇一篇,二百六十八個字早已爛熟於心,工工整整,莫說塗改,就是一個猶豫的墨點都不見……
“人生俗世多少孽緣孽障,現生就當看到果報!你總當抄經不過是年關祭祖走過場,你便敷衍了去!豈不知這也是為老太太病體康泰還願、更為你自身心消業、養禪定!心誠,半點馬虎不得!可當真知道?”
“太太教訓的是。”鼻尖對著指尖,莞初道,“孃親在世時也曾抄經修養,道其中五種功德,‘一者可親近如來,二者可攝取福德,三者是贊法亦是修行,四者可受天人等供養,五者可滅罪。’我自淺薄,亦不敢怠慢,每日提筆,必默唸。”
“背會幾句禪語就敢傳給小兒來理論,殊不知正念方得正語,歪心邪事,你們這點子手段俗之不恥,更況佛的功德與道理?每日裡我苦口婆心於你的教導,也都丟到狗肚子去了!”
佛的道理摻雜著淺陋的怒火撲面來,壓也壓不住,燒得莞初依舊不明所以,“您的話我自是都記得,只是我……”
“放肆!!”“啪”一聲震的茶盅響,閔夫人怒目圓睜,“才進府幾日,竟是敢衝著我‘你,你’的,果然是山野林子裡養的不成?!怪道使出這等小民賤心、掩耳盜鈴的手段,到今日還敢不認!竟是與我理論!彥媽媽!”
“是!”一旁上香油的彥媽媽轉身衝著莞初道,“七七四十九篇心經修養,只數出來四十四篇,二奶奶可是忘了抄漏了?或是抄到了旁的什麼地方,早些說給太太知道才是,總不及這送往福鶴堂給老太太過目才露出這偷工減料的怯,讓咱們太太人前如何說得?”
莞初聞言挑了挑小眉,未抬頭。
這丫頭就是這麼個死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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