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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徐斂眉蹲下身子,颳了刮他的小鼻子,“有孃親看著呢,爹爹不會出事的。”
“為什麼?”徐肇歪了歪腦袋,“為什麼有孃親看著爹爹就不會出事?”
“因為他答允了我的啊。”徐斂眉笑道,“我們說好了,要一輩子到老的。”
說這話的時候,她正踏出了門檻,院落裡的積雪未融,今日卻難得有陽光照耀,遍地是碎金色的雪光。她聽見清越的笑聲,抬起頭,就看見柳斜橋站在素色的花廊上,稍稍側過身來笑望著她。
陽光將他的青衫與白髮都蒙上溫柔的光華,那雙淺色的瞳仁看定了她,泛起漣漪般的笑影。
他顯然是聽見了她最末那句話,才會笑得那麼開心吧。
第65章
第65章——如明燭
大胤乾極六年春,海沙郡南界,大海邊。
濤聲依舊,無休無止。海潮撫過的砂礫柔軟地摩擦著腳底,還留有被太陽烘過的潮水餘溫。
攏著衣襟走了數十個來回,往衣兜裡裝滿了奇形怪狀的貝殼,再回過頭去,正見自家小屋的窗扇被推開,柳斜橋一襲灑落青衫,正斜倚著窗朝她輕輕地笑了一下。
隔著頗遠的距離,她朝他揮了揮手,指手畫腳地比劃著示意他將窗子關上——
“風大!”她喊著,聲音卻散在海風裡,他顯然聽不清楚,笑著同她喊:“回來吧,天晚了!”
她歪了歪腦袋。
柳斜橋轉頭看向房中正收拾東西的大夫,“要不您留下來同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那大夫連忙搖了搖手,“這可不必了,我是身負皇命為先生醫病的,哪敢再多作叨擾。”
“那多謝您了。”柳斜橋說著,將大夫送到門外去。
“先生留步吧。”大夫道,“先生的身子比之去年又好了許多了,看來南方確是宜人,當初郭老的交代是沒有錯的。”
郭老便是那個白鬚白髮的老御醫,已於前年離世,那之後例行來給柳斜橋看診的便換了這位中年大夫。柳斜橋笑笑道:“郭老曾斷言我活不過六年,可如今已過去十三年了。”
“雖是如此,仍需小心……”
“人生還能有幾個十三年?”柳斜橋的笑容裡彷彿閃動著海天外的陽光,“醫者仁心,有時卻未免不懂得計算。”
大夫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道:“先生說的是。”
“郭老醫術通神,當初在下真以為自己已到了鬼門關上,卻偏還被他拉回來了。”柳斜橋欠了欠身,認真地道,“在下至今不知他用的是何藥法,去年他去得倉促,在下也未及弔唁,實是深以為憾……”
“郭老在御醫署六十餘年,看慣風浪,我們都佩服得緊。”那大夫道,“當初公主殿下誕育皇嗣,九死一生,不也全賴郭老保全母子平安?說起先生當初的兇險,那是心血耗竭所致,我也不知郭老是如何辦到……來之前我問遍了御醫署的人,也未得一個答案。倒是有幾個干犯國法的偏方,譬如取人心頭活血之類……”大夫搖了搖頭,“老夫也不甚瞭解。”
柳斜橋沉默了。
就在這時,徐斂眉已向他們走了過來。她一手壓著被海風吹動的裙襬,另一手提著裝滿貝殼的衣兜,赤足踩在銀沙上,仰面朝他們燦爛地一笑。柳斜橋側過頭,微微地笑了一下。
“早說了屋外風大,你還站這麼久。”徐斂眉走近前來便嗔怪他,又轉向大夫問道:“先生這一向可沒有大礙吧?我可是變著法兒養著他的。”
柳斜橋突地咳嗽了兩聲。徐斂眉緊張地拍拍他的背:“怎的了?怎的又咳了?”他卻低著頭道:“你又撿這許多貝殼,我只怕阿肇不會要……”
“他不要的話,可以送給媳婦兒啊。”徐斂眉理所當然地道,“他就算是皇帝了,我也是他的孃親,當初他那麼尋死覓活地管我要這些玩意兒呢……”
大夫看著這夫妻倆,半晌,失笑搖了搖頭,也不告辭,便離開了。
徐斂眉轉頭看著夕陽下那大夫的背影,忽而笑了一下,回頭道:“回屋裡坐著吧,我去燒飯。”
***
幾碟小菜,一盤蒸蝦,一大碗濃濃的魚湯,徐斂眉將它們一一端了出來,柳斜橋點起了燈燭,便坐在桌邊一手撐著頭笑睨她這副洗手作羹湯的模樣。
徐斂眉將手在巾帕上擦了擦,“過幾日阿肇過來,我給他留了些新鮮海味,你便勉強將就這幾日吧。”
柳斜橋道:“這也算將就?”
徐斂眉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