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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氣蓬勃的臉,刻板威嚴。
他率群臣下跪而拜,迎帝入衙。
陸敏由郭旭帶著,是從御史臺衙門的後門入的衙,穿過大殿的廊廡,一間並不大的屋子,公案背後的椅子上,隨意搭著一件圓領直裰,鴉青色的素緞面。領袖皆裹著黑邊。
這衣服實際上是陸敏的針腳。包氏針線活太差,做的衣服鞋子除了陸嚴和陸磊,再無人穿著。她因為總見竇師良穿著公服,想送他件家常衣服,遂央陸敏衲了這件衣服相送。
憑著這件衣服,陸敏暗猜這應當是竇師良的公房。
牆角輕微的鐐銬響引陸敏轉過身去。多天不見的陸高峰就站在那牆角,目望著隔壁的御史臺大堂。他手腳皆戴重鐐,鬍子老長,衣服帶著汗腥,顯然已經許久沒有換過衣服。
“爹!”隨著陸敏一聲叫,陸高峰轉過身來,囁濡著幹翹的嘴唇,輕聲叫道:“麻姑!”
趙穆就在隔壁,陸敏不敢哭,捂著唇走過去,掰開陸高峰一雙粗礫的大手,輕聲問道:“他們可給你上刑了不曾?”
陸高峰搖頭。他道:“今天,大理寺卿在御史臺提審陸薇,她有弒君之罪,爹肯定得陪著她一起死。我聽說趙穆把你弄到了麟德殿。
孩子,聽爹的話,若有法子,就逃出去,你四個哥哥皆在交趾等著你,愧於你娘和小磊的,爹只怕要來世再還了。”
他這意思是,讓她逃,他留下來陪陸薇一起死?
陸敏咬著牙道:“爹,咱們皆叫趙穆給騙了,我不相信我姑母殺了趙程。雖然沒有聽她說過,但我能猜得到她的計劃。
那天夜裡,她先讓趙程出面誣陷趙穆的血統,若敬帝殺了趙穆,太子死,國無儲君,她再殺了趙程,大齊就只剩下兩個可繼承皇位的皇子,趙秩和趙稷,這時候她才有可能讓趙稷登上皇位。
但那天夜裡趙穆非但沒有死,而且還戳穿了趙程的陰謀,這個情況下,她殺趙程,又有何意義?”
☆、天子
陸高峰愣了片刻; 再回頭,從這個方向看過去,趙穆就坐在中間那把交椅上; 他穿著明黃色的緙絲龍袍,同質的緞面布鞋; 因要服喪,鞋面前臉蒙了一圈白麻布,劈腿坐著,雙手微扶椅背,雙目炯炯盯著前方。
雖坐; 卻也是虎躍龍騰之勢。
服哀的百官隨侍於側,顯然陸薇很快就要進來了。
他道:“所以,你認為趙程是趙穆殺的,然後,他嫁禍給了輕歌?”
陸敏點頭; 儘量壓低著聲音:“他早知道我姑母要殺趙程,螳螂捕蟬,他一直隱於暗中,做了那隻黃雀。”
陸高峰往後退了兩步,顯然無比痛苦:“麻姑; 趙穆是儲君,帝喪,無論你姑母有什麼樣的野心,爹也只會一力支援他即位。只是我沒想到陸薇會去殺先帝; 弒君之罪,無論陸薇還是我,皆難逃一死。
一會兒爹會去求他,求他看在爹曾擁立過他的份兒上,放你一條生路,若不能,你一定記得自己逃出去。
先皇大行那夜,趙穆請我半夜出兵擁立他,當時,他承諾過,登基之後決不會殺輕歌,你和你姑姑母一起走吧。”
陸敏顫聲道:“爹,蕭妃的死由我姑母一手造成,皇上一直記著那份仇恨。他曾跟我說過,他不會動手殺陸輕歌,因為殺她的人,不是他!
您不明白嗎,宮裡想殺我姑母的人太多,不需要皇上動手,她們就能把她撕成碎片。”
當初,陸輕歌一次次加害於蕭妃,在簪子裡藏信,誣陷趙穆是其舅舅蕭焱的骨肉。逼著蕭氏自裁於敬帝面前,那樣的血海深仇,僅憑她一次次給予趙穆的淺薄恩惠,是無法消解的。
被禁在長春觀中的陸輕歌,落在了太皇太后手中。她這些年賴仰於陸輕歌的鼻息而活,以太后之尊牽就她,順從她,巴結著她,看起來表面上相安無事。
但在宮廷裡的女人之間,這種相安無事下的忍讓所累積的屈辱,比擺到明面上的仇恨還要讓她們瘋狂,她們不會一刀殺了陸輕歌,但肯定會慢慢折磨她至死,而這,恰是趙穆樂於看見的。
隔壁已經在升堂了。
陸敏怕要驚動趙穆,連忙捂上陸高峰的手,柔聲勸道:“爹,無論你還是姑母,現在都應該停下來了,你相信我,我會救你,也會救她,總有一天,咱們大家都能去交趾,而不是我一個人,好不好?”
無論八十老嫗還是三歲頑童,只要有父母在,就皆是孩子。陸敏重生回來之後,又做回了孩子,將自己上輩子盡歷過的所有事情,除了被趙穆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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