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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要入老太爺耳了,免得驚到老太爺病體。”
他並不怕王大夫回去多嘴,方老伯爺真因意外有了不好,做大夫的第一個跑不掉。
王大夫不太高興,倒不為別的,他才親手熬了一碗藥給瑩月喝下去了,這會兒病家就讓這麼對待,他覺得他的藥浪費白熬了,未免可惜。這話沒辦法跟方伯爺說,他只有掃了方寒霄一句:“大爺叫我費這勁做什麼呢。”
說完就走了。
他不是伯府奴僕,不必十分看人眼色。
伯府的奴僕也不受他干擾,就繼續要拖拽瑩月,方寒霄卻似乎受了王大夫一句觸動,站出來,向方伯爺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方伯爺嘆氣道:“霄哥兒,我知道這事很傷你的顏面,你有氣就發出來罷,不要在心裡憋著,傷了身體就不值了。徐家那邊,我已派了人去查探到底怎麼回事,你放心,你才回來,二叔一定不會叫你白白受這個委屈。”
洪夫人適時接話:“伯爺,哪裡還用得著查?就不查,我也猜得著是怎麼回事。徐望月定然是跟別人有了瓜葛了,還不知到了哪一步,不然,怎會塞個庶女來堵我們的嘴?我跟伯爺一道去,看徐家能狡辯出什麼來!”
蔡嬤嬤眼前一黑——這不可能有誤了,平江伯府就是要往大了鬧!
方寒霄站在叔父方伯爺的對面,垂在身側的手掌握起,濃而墨黑的劍眉往下壓著,狹長的眼尾裡現出了一線紅血絲,因為繃起了表情,側臉的線條顯得分外明銳。看起來,是被刺激得終於隱忍不住,怒火上頭了。
畢竟被戴綠頭巾堪稱男人的奇恥大辱,又有幾個男人能真的忍下這口氣呢。
洪夫人眼中閃過喜色,指揮起下人重新動作,瑩月咚咚又遭了兩下罪,被下人架下床來,拖著往外行去。
但眼看瑩月要被拖過門檻,方伯爺和洪夫人都要跟上去之際,不知為何,方寒霄竟又攔了上去。
方伯爺神色不著痕跡地微僵了一下,眉間藏著一點不耐煩:“霄哥兒,又怎麼了?天色快黑了,再拖延下去,我們就不便出門了,府裡還有許多賓客在等著,也需與他們個交待,時間緊得很。”
婚者,昏時禮也,成婚的吉時在黃昏,送親隊伍也是算著差不多的點來的,此時確實已經日暮了,最後一點殘照斜暉從門前吝嗇地鋪了一小片進來,照在方寒霄殷紅的喜袍下襬上,但照不到他上半身,他整個臉面,更完全隱在了昏暗中,因此而有了一點莫測。
瑩月被他攔在面前,跟他距離近,茫然地仰臉看他——她遭到這個待遇,其實一點也不意外,方寒霄會過來攔著才意外,她想看他是什麼意思。
她能看見方寒霄的表情,但跟沒看也沒什麼差別,有一個瞬間,她似乎看到方寒霄對著自己的叔叔和嬸孃,嘴角逸出一絲奇怪的笑意,但等她定睛再看,又什麼都沒有了,方寒霄的嘴唇動也沒動過,她會覺得他笑,更像是自己被撞了好幾下之後撞出來的昏然錯覺。
方寒霄並沒低頭看她,攔住了人之後,就走去窗下,那裡桌上有紙筆,他揮筆快速寫了兩行字,然後拎起墨跡未乾的宣紙給方伯爺看:五年未歸,有我之過。罷了。
罷了?
罷了?!
方伯爺這回的神色沒有掩飾住,驚詫直接從目光中透了出來。
洪夫人不識字,聽了身邊一個丫頭低聲念出來,才知道紙上寫了什麼,她的顏色比方伯爺變得更大,她自己覺出來了,想以笑意遮掩,又實在笑不出來,倉促間嘴角乾乾的抽動了兩下:“霄哥兒,這樣大的事,怎能就罷了?又怎麼作罷?你真是孩子話,徐家踩著你的臉欺負,嬸孃不替你把這個公道討回來,以後你,連著你叔叔嬸孃,都該不好意思出門了!”
方寒霄垂目又寫。
他換一張紙舉起來:鬧出去,我一般丟人。
他這個說法不難理解:定好的新娘子臨過門讓岳家給換了個庶女,傳揚出去,固然徐家名聲狼藉,他落魄之後,讓岳家這麼嫌棄打臉,笑話他的人也絕不會少。
當年沒出事之前的方寒霄,在整個京城貴公子圈裡都是數得著的,方老伯爺偏心他,把世子位給了他,但同時教導他也悉心嚴厲,他在文武上比差不多年紀的勳貴子弟都強出一檔,是那種長輩會揪著自家孩子的耳朵訓斥“你看看人家平江伯世子”的天之驕子。
可是如今,健全的身體沒了,大好的前程沒了,連婚事,都出了這麼大的岔子。
他寧可嚥下這口氣,免得再度淪為他人口中談資實為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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