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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還用說,我們爺頭面發烏——”鄒磊被那“啪”的一聲驚了一跳,還是結結巴巴地開了口,只是不等他說完話,就被那青年直接打斷了。
“誰告訴你頭面發烏就一定是中毒而死?!”那青年冷嗤一聲,轉頭看向王崇,“王大人,莫非這般有人身故的命案,也憑原告隨口臆斷死因,不用仵作再行屍檢不成?”
王崇立即額頭冒汗:“哪裡哪裡,肯定是要屍檢的——”
“若是原告不允屍檢呢?”青年卓然立於公堂上,口氣卻有些咄咄逼人。
想到剛剛看到的那塊錦衣衛的腰牌,王崇只覺得這人的口氣理所當然,連忙答了:“若主家不允,無定案之確證,則疑犯可予釋放!”
青年微微點頭頷首,伸手就將跪在堂下的莫離和麻蜻蜓拉了起來:“行啊,既然原告不願意驗屍,那就沒證據說是你們毒殺了人,你們兩個可以走了!”
之前這青年進來的時候,莫離心中已經隱有疑惑,這會兒面對面瞧了個正著,見這青年雖然麵皮糙黃,一雙熟悉的黑眸卻清亮澄澈,不是易長安又是誰?!
見莫離吃驚地睜大了眼,易長安飛快地衝他眨了眨眼,託著他起身的手暗中用力捏了莫離一下;莫離先前一直氣怒的心緒一下子安穩下來,急忙低聲表明心跡似的開了口:“我真的沒有殺人!”
縣衙大堂裡好好審著案,這突如其來的兩個人卻跑過來攪合了這麼一下,還捏著不肯驗屍就放人的由頭要把莫離和麻蜻蜓兩名人犯放走……放走了人他拿什麼回去跟主家說話?
這兩位到底是個什麼來頭?鄒磊一時大急,急忙看向遠山縣令王崇:“王大人!我家石爺可是升州的團頭——”
另外那名面目黝黑的男子冷戾地掃了鄒磊一眼,一雙鳳眸中閃過譏諷:“不過一個花子會的團頭,竟然也敢威脅堂堂朝廷命官行事?!倒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王崇額頭的汗珠頓時大顆大顆地冒了出來,雖然那名錦衣衛拿的是百戶的腰牌,可是那一身的氣勢和氣質……當初他在燕京春闈之後曾見過一隊京畿錦衣衛查抄一名勳貴府第,當時帶隊之人的氣勢尚不如眼前此人——
王崇急忙喝斥了鄒磊一聲:“大膽奴才,你可是想好了,若不驗屍,本官就當庭開釋了這兩人!”
罪證不罪證的他可不關心,只是年紀輕些的那名錦衣衛把驗屍的架勢都擺足了,王崇下意識地覺得順著這條路走不會有錯。
果然這話一說出口,面目黝黑的那名錦衣衛臉上神色就微微緩了緩。王崇暗自長吁了一口氣,看向鄒磊又加了些壓:“既是狀告,本官豈能只聽信你一方之言?沒有證據,別說你這主子是升州的團頭,就是升州的太守,普天之下也要按律法行事!”
王崇這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彷彿先前暗搓搓收了嚴玉良和鄒磊送來的那一百兩銀票的並不是他似的。
鄒磊急忙看了嚴玉良一眼,低聲詢問:“嚴爺,您看這事——”
嚴玉良卻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這事我一個外人如何做得主?”
嚴玉良雖然在升州花子會坐第二把交椅,但是於石家來說確實就是個外人,鄒磊卻是石家的家奴……石景文已經死了,如果不同意驗屍,萬一真是放跑了兇手——
鄒磊咬了咬牙,“咚咚咚”磕了三個頭:“大人,小人——同意驗屍!”
讓鄒磊在屍格勘查文書上籤了字,易長安這才慢慢悠悠地重新問了起來:“死者姓名籍貫,年齡多大?”
鄒磊老實低聲答了:“我們爺名石諱景文,升州人氏,今年四十五歲。”
易長安示意筆吏在屍格上記了下來,冷靜開了口:“驗:死者石景文,身高五尺七寸,死亡時間約下午酉時初。發頂無傷,額頭瘀傷一處,橫一寸兩分,豎一寸,微腫。面部無明顯傷痕,顯紫黑色,眼閉,眼瞼下眼球微突——”
第416章 亡藤
輕輕撥弄完石景文的頭臉,易長安伸手將他的衣服解開來,隨著衣服被拉著敞開,輕輕“哚”的一聲,衣襟的前胸暗袋裡有什麼東西磕在了屍身躺著的竹床上。
易長安探身伸進暗袋,從裡面摸了幾樣東西出來,除了一隻荷包,還有一錠小元寶和一隻小瓷瓶子,不由輕輕“咦”了一聲。
莫離連忙開了口:“那是我賠給這位石爺的五兩銀子,那隻瓷瓶子裡是用來給他敷額頭的外傷藥!”
撥開瓶塞嗅了嗅,易長安讓人把藥瓶子遞給了王崇:“還請王大人請個大夫過來驗一驗這瓶子裡的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