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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桂拍著喜子哄他睡,吃了糖,他夢裡都是甜的。
夜裡就跟過節似的,秋娘把挖來的筍子片的薄薄的,三文錢換了一塊老豆腐,燒過蝗蟲的池塘那一層灰,倒養了許多肥泥鰍,拿竹筍換了兩條來,切成段燒湯,烙了幾張餅,把給石頭爹補身子的雞蛋都拿了出來,香噴噴幾大碗全端到石桂面前。
於婆子聞見香在外頭跳腳,可她這會卻不敢吵,隔了窗子嚥唾沫,揹著兒子說了百來句媳婦不孝順,石桂立起來“啪”的一聲關上窗戶,於婆子在外頭唬了一跳。
石桂拿著勺子一口口喂喜子喝湯,原來白胖胖,如今瘦得豆芽菜一樣,成了個大頭娃娃,這會兒抱著湯碗喝個不住,肚皮吃得圓圓的,兩腿一伸躺到床上:“要是明天也有,就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陳娘子就來接石桂,秋娘眼睛腫成核桃樣,石桂反過來勸了她:“娘回去罷,過年的時候我給喜子捎吃的來。”
屋裡兩個躺著,只有秋娘送她,抱了她只是垂淚,從頭頂一直摩挲到手掌心,看了一夜抱了一夜,可怎麼也沒抱夠,不是她親生的爹孃,可這麼待她也不差什麼了。
家裡有了錢就想著給她裁花衣裳做裙子,這麼丁點大的姑娘家,村裡誰也沒能戴上銀丁香的,年景好的時候也給她買了來穿耳朵眼,更不必說還有個於婆子見天嚼舌,過得雖苦,日子卻是順心的,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能叫這個家就這麼散了。
秋娘跟在油車後頭走了長長一段路,出了村口,過了石橋,石桂就這麼掀了車後的簾子看著,秋娘一路走一路哭,她咬著唇兒不落淚,手指頭攥得緊緊的,一定還要回家來。
天還沒亮透,四處都是霧,秋娘的影子越來越淡,到再也瞧不見了,剩下滿眼悽悽茫茫的野蒿草,她才轉回去坐正了身子,一車的女孩兒,彼此看一看,俱都不出聲。
青布油車裡擠擠挨挨著坐了七八個,一個個相互挨著,頭碰了頭腳對著腳,小道上坑坑窪窪,長草裡埋著亂石,不時就顛簸一下,車身跳高了再落下,到了這兒就是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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