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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梅湯就更好賣了,錢班主統共說了五六句話,就是一個開場,照這麼個賣法,沒一會飯就賣空了,連大桶的酸梅湯也快見底了,喝完的杯子就扔在車裡。
綠萼見人這樣多,又急起來:“早知道就多做些了。”
石桂笑起來:“怕甚,夜裡多做些,也就是一筆的買賣,我看這錢班主書說得好,說不準就有瓦肆來挑人了。”
這倒是真,錢班主說的還是呂仙的新書,穗州城裡還沒有人說的,他才剛是說的謙遜,只要聽了他的書,還不趕緊把他拉到場子裡去,一個人能養活一個班。
綠萼聽了嘆一口氣:“可惜了,若是咱們賣飯,他提上兩句,生意可不好做。”說著又看向臺後那一對雙生子,看著模樣俊俏,唱曲的姑娘給他們換行頭,綠萼便又嘆:“也不知是哪個人家賣出來的。”
都是七八歲的年紀,就已經裝扮起來博人一笑賺錢,綠萼原來跟著陳娘子當人牙子,這些事沒少看,這才再不肯作人牙,她看了心裡受不住。
兩個忙得一頭是汗,飯賣空了,茶水也賣空了,靠碼頭的店家,派了店小二出來兜售,聽書的人多,站著又熱,也不獨石桂做了生意,一溜兒商鋪都做了生意。
石桂預備收攤,看看還有誰的杯子沒還回來,等客人喝盡了,他們才能走,左右無事,石桂原來也看過《白塔記》,只不知道《團圓記》寫得如何。
無些是妻離子散重又團圓的故事,可聽的人卻依舊動情,錢班主不獨說,說上一段那唱曲的姑娘和那一對兒雙生子,竟帶演上一小段,說兩句詞兒,此時錢班主便喝一口水潤潤嗓子。
石桂還沒見過這樣說書的,別個倒都覺著尋常,連綠萼都看過,瓦肆裡臺子大,唱戲的下去了,先生就在一角支起桌子凳子,再出來兩個生旦,把他說的那一段演上一回。
比光看戲還得趣些,一個場子這麼演了,就連跑江湖的班子都演起來,果然引得許多人來看,還有叫好的,雙生子演一段就拿了銅鑼兒轉一轉,雖不多,也有個幾個錢。
石桂收了杯子回來,看見綠萼聽得出神,也往臺上看去,這回說的卻不是官宦人家的事,而是小門小戶青山綠水間的一家子農戶的故事。
故事裡有個惡婆婆,有個生得水靈靈的小媳婦,新嫁娘進門就受搓磨,那唱曲的姑娘穿了水紅衣,拿袖子一掩臉,嚶嚶哭起來。
怕是每個地方都有這麼一個小媳婦和這麼一個惡婆婆,說到那漢子老實巴交,成婚幾年都沒孩子,婆婆越發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媳婦的日子越發難過起來。
小媳婦聽說村口人家在地裡撿了個女娃娃,想著自家沒生養,不過就抱了來,拿她當女兒待,把出嫁帶的銀耳環換了帶著半斤紅糖一籃子雞蛋,拎著上了白家門。
☆、第315章 虛實
石桂怔在當場,錢班主撥了兩下三絃,唱曲的姑娘再上來時已經換過一付婦人裝扮,把頭髮盤了起來,一塊頭巾抱了頭,含胸彎腰,背也都佝著,顯著是受了婆婆虐打的模樣。
手上還拎了個籃子,裡頭雖是空的,也做出個半斤紅糖一籃子雞蛋的樣子,錢班主說上一段,她就演出一段,對著臺下又求又拜,一剎時又喜笑顏開,懷裡抱了個孩兒,連頭都抬起來了,在臺上虛踏著步子,得償所願,抱回去給婆婆看。
哪知道那惡婆婆對著媳婦又掐又打,錢先生說的是念白,臺上那姑娘演的身段極好,左右縮得兩三下,身子都在打顫,兩隻手還懷抱著嬰兒。
石桂一口氣差點兒都沒能吸上來,她知道扔掉女嬰溺死女嬰的事各地都是屢禁不止,天底下哪有這樣巧的事兒。
綠萼是知道石桂家的事兒的,可卻不知道石桂是撿來的孩子,她聽的入了神,眼淚都淌下來,拉了石桂道:“我跟著乾孃當人牙子的時候,這樣事兒就沒少見過。”
一面說一面掏出帕子來擦淚,船上有人叫了一聲賞,雙生子裡頭那個男孩兒拿著銅鑼奔過去,叮叮噹噹一陣響,還報了賞錢多少,似這樣碼頭的戲班子,賞下十文八文已經是豪爽了。
曲藝班子都是摸爬滾打出來的,這回竟得了五十文,那男孩兒便高叫一聲“謝太太賞”,又再回來等著跑腿。
石桂心口怦怦跳,兩隻手攥的緊緊的,這一段過去便夫妻養活了女娃兒,打小便能幹,路且走不穩就已經會抱柴,人有桌肚高,就替著養娘看蠶桑。
看戲的都當這女娃兒也得受磨搓,哪知道從小就是個辣的,唱詞裡頭提了兩句,只認著母親父親,對付這個惡婆婆頗有手段。